原文:楚王英奉黄缣、白纨诣国相曰:“托在籓辅,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缣帛,以赎愆罪。”国相以闻。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齐三月,与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

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因遣使之天竺求其,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书大抵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

柏杨白话版:楚王(首府彭城【江苏省徐州市】)刘英(刘庄的老弟),送黄色、白色细绢给封国宰相,说:“身居藩属,罪恶累积得太多。为了感激大恩,奉献丝绸织品,赎我的罪。”封国宰相转报中央东汉(二任明帝)刘庄(本年三十八岁)下诏给封国宰相:“楚王(刘英)口念姬轩辕(黄)、李耳(老)的文章,崇拜佛教的仁慈,沐浴更衣,吃念佛三个月之久,在神祇前立誓。有什么嫌?有什么疑?值得悔过自责?把细绢还给他,帮助他在招待附近和尚时,多摆几桌筵席。”

  最初,刘庄听说西域(新疆及中亚东部)有一种神祇,名字叫“佛”,遂派使节前往天竺印度寻访,得到佛的经典、和尚(沙门),一同返回中国。佛教经典,大体上是一种虚无主义,认为慈悲是一项最尊贵的品德,反对杀戮。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不灭,可以投胎转生,再来人间。生前所作的善事或恶事,都会得到报应。只要修炼心灵和行为,就可成“佛”。擅长发表高深莫测的言论,引诱劝化愚昧的凡夫俗子。精通佛家经典的人,称为“和尚”(沙门)。于是中国开始有这种宗教,画出神像。王爵和三公高级官员,以及皇族跟皇亲国戚,都成了信徒。楚王刘英(刘庄的老弟),首先崇拜。

读书笔记:佛教自此传入中国,生根发芽,并且适应中国人的精神需求,融合中国文化,逐渐中国化。

柏杨:刘庄曾经梦见金人,头上冒着白光。第二天向文武百官查问真相,当他知道那就是西方名叫“佛”的神祇时,就派初级禁卫官(郎中)蔡愔等,前往天竺,画下佛像,连同高僧摄摩腾、竺法兰等,同返中国。用白马驮着佛教经典,抵达国门。直到今天,白马寺(河南省洛阳市东)圣迹,巍然仍存。

  这是一项空前未有的冲击,佛教一个彻头彻尾陌生的“蛮族”文化,闯进中国大门,不久就跟儒家系统发生激烈冲突。

  儒家学者不了解这么一个怪诞的宗教,怎么竟会有人崇信。然而,佛教一进入中国,便在中国生根,这个外来的宗教刺激纯中国本位的宗教——道教的兴起。于是,中国文化中的缺点部分,就在三种教派影响下,逐渐地一点一滴铸成:儒家培养出中国人的封建和崇古意识道家培养出中国人的消极无为,佛家培养出中国人逆来顺受的卑屈心理。

张居正《通鉴直解》:天竺,是西域国名。沙门,即今之僧这一段,记法入中国的缘由初明帝闻西域天竺国有神,名叫做佛,佛字,即是觉字,言众生迷失了本性,能觉的乃是佛也,明帝因此就遣使臣天竺国去,求其道,始得佛书。及其弟子为沙门的,同中国来,从中国始有。这佛书上所说的,大略虚无为主,言天地万物都是幻妄。他所崇尚,只要慈悲不肯杀生,所以常持斋系。说人死后灵性还在,随即受形,复托生,即是轮回之说。人生时所行,或善或恶,死去都有报压。善者升天堂,受快乐;恶者地狱,受苦楚即是果之说。所以只勤下功,守戒习静,修练自家的精神以至觉悟而为佛,脱得生回之苦,又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见佛力神通无边无量,古今世界,唯我独尊,使人一意向他,以劝化引诱世俗愚蒙的人,同归于善。就中有深得这道的,号为沙门沙门做息字,言能正而为也,于是中国始传其道术,图其形像以奉事之,而铸像建寺,皆从此起。当时王公贵,独有明帝的兄楚于英最先喜好,敬其道,然其后竟以谋反诛,则佛法不足信亦明矣。

抵古圣相传,只是此心,祸福之心所造。一念之善,福而自至,一念恶,祸欲避而不能自生人以来,未有此者也究观佛氏之说,其意也是劝人为善,禁为非其言之精粹而近理者,则中国圣人如尧、舜、禹、汤、、武、周孔子,巳自说尽。无异指,而其流弊,至欲弃父母、离妻子、灭人伦、度本业,以求所谓者,斯大乱之道也往往惑于其说,至于糜费财力,兴建塔庙,以广福田;毁坏身体,捐弃骨,图生净土然毕竟世间几成佛?几人为岂如尧、舜、周、孔之道,明正大,近足以正心修身,得天之祜助,远足以平治天下,措斯世于康宁,顾不简易而切实欤此学道者所当明辨也。

王夫之《读通鉴论·卷七明帝〖五〗》:楚王英始事浮屠,而以反自杀;笮融课民盛饰以事浮屠,而以劫掠死于锋刃;梁武帝舍身事浮屠,而以挑祸乐杀亡其国;邪说暗移人心,召祸至烈如此哉!
  浮屠之教,以慈愍为用,以寂静为体,以贪、嗔、痴为大戒。而英、融、梁武好动嗜杀,含怒不息,迷乎成败以召祸,若与其教相反,而祸发不爽,何也?夫人之心,不移于迹,而移于其情量之本也。情量一移,反而激之,制于此者,大溃于彼,溃而不可复收矣。浮屠之说,穷大失居,谓可旋天转地而在其意量之中,则惟意所规,无不可以得志,习其术者,侈其心而无名义之可守。且其为教也,名为慈而实忍也;发肤可忍也,妻子可忍也,君父可忍也,情所不容已而急绝之,则愤然一决而无所恤矣。
  又其为说也,禁人之欲而无所择;于是谓一饮、一食、一衣、一宿,但耽著而无非贪染也。至于穷极无厌,毒流天下,而其为贪染,亦与寸丝粒米之贪同其罪报而无差别。则既不能不衣食以为物累,又何惮于穷极之贪饕而不可为乎?迫持之,则举手扬目而皆桎梏;宽假之,则成毁一同,而理事皆可无碍,心亡罪灭而大恶冰释,暴逆凶悖无非梦幻泡影,一悟而悉归于空。故学其学者,未有不駤戾以快于一逞者也。
  桎梏一脱,任翱翔于剑锋虎吻以自如一真法界,放屠刀、出淫坊,而即获法身。操之极而继以纵,必然之势也。英何惮而不反,融何恤而不掠,衍何忌而不纳叛怒邻以驱民于锋刃哉?赵阅道、张子韶、陆子静之不终于恶,幸也;王钦若、张商英、黄潜善,则已祸人家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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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读《资治通鉴》761发布于2021-07-09 11: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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