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来的指头？（读庄子-8）

本篇主题：只要不是大道之“正”，便总会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类怪胎”和“骈姆”，便总会有人类自以为是的“画蛇添足”和“多此一举”。

一、什么是“骈拇”？

笔者译文：

众所周知的，那些多生出来的“第六个指头”，是自然天生就如此吗？非也，而是我们的德行不够，在某些地方做得太过分了；那些附坠在身上的，多余出来的肉坠、悬瘤、疣粒，是某一个人身体的个别现象吗？非也，而是我们人类的“人性”当中，有些地方太过分了；我们人类社会的各种圈子里，那些通过自己的“七情六欲”，却以“仁义道德”的名义出现在各种圈子里的，实际上早已均非“大道之正”。而凡此种种的，因为“七情六欲”而繁衍出来的“仁、义、道、德”，不仅诋毁了真正的“仁义”，更与真正的“仁义之行”差之千里，只是每一个人不同的“小聪明”而已。

原文：

骈拇枝指，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

注：

《庄子-骈拇》之中的“骈拇”，更多的是指额外长出来的第六个“手指”，或者第六个“脚趾”；也有一种情况，是两只手指（脚趾）并生黏连在一起；有的人呢，则是长在身上各个部位的小肉坠；有的长在下巴上，有的长在耳朵上，有的长在肚子上。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会令我们大家在充满好奇中，就疑窦丛生：这多出来的“第六指”和“肉坠儿”，到底是天生如此呢，还是人为如此？是我们自己的德行，在什么地方过分了吗？还是自己的，在什么地方过分了呢？到什么样的点，算是“过分”？到什么样的点，算是恰到好处呢？

现实生活中，儒说儒有理，道说道有理，佛说佛有理，各个宗教也都说有理，大家都说“仁义道德”，那么怎样的“仁义道德”，算是天下之正呢？

二、何为天下之正？

笔者译文：

所有的正中之“正”，其实，就是不要丧失生命万物中，最初的“本真”、“自然”和“天生”，此谓“性命之情”。所以，如果是符合“性命之情”的，便非“人情”。即便黏连在一起的，也不算是“骈拇”；即便是旁生出来的，也不算是“六指”；因“性命之情”而出，自然天性就生得长长的，就不能说生得多余了；自然天性就生得短短的，也不能强求之说不够长。所以，野鸭子的双腿，虽然短小，你若加长就麻烦了；仙鹤的双腿虽然长，你若刻意截短，那就悲催了。所以，凡是属于“性命之情”中的一切，万物各有其性。其性天生之长，无须刻意截短；其性天生之短，无须刻意加长；天生一切，本然就无事可忧！唉，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不正是“人情”吗？那些所谓的“仁义之人”，何其多此一举、杞人忧天啊。

原文：

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人，何其多忧也？

注：

怎样的一种智慧，才算是“天下之正”呢？一直以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篇-骈拇》这里的“彼正正者”，也是如此。而且，笔者非常认同很多“庄家”的见解，意即：《骈拇》并非庄子本人之作，应该是其弟子之言；《骈拇》的语言风格，与内七篇有着明显的文风差异。

《骈姆》中，提到了“大道之正”；而关于最为彻底的，最为彻底的“真”与“正”，佛之大乘也会有着更加甚深的大道意趣。而且，佛陀的甚深意趣，与庄子的甚深意趣，是有着鲜明的对比和差异的。但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是终极标准；若有缘人能够深入佛陀的大乘智慧体系，将冷暖自知。

三、现实意义？

1、怪胎？怪病？怪现象？

现代社会里，实际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现象，不仅仅是我们身上的骈姆和肉瘤。只是呢，很多怪现象越来越多时，我们所有的人就开始慢慢习惯，慢慢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比如那千奇百怪的变性手术，男变女、女变男、不男不女等等；以及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变异病毒，艾滋病、sars、冠状病毒等等；再比如那些变异的新生物种，三个头的蛇，两个头的鸡、连体的婴儿，等等；再比如社会历史上的政治怪胎，比如历史上的那些恋母皇帝、画家皇帝、木匠皇帝，再比如现代社会的那些极端政客，纳粹希特勒，独裁的政客，等等。我们大家或许认为这些都是古已有之，都是正常的。而从《骈姆》的角度，都是“情欲”而为之也，不是天地之正，更不是“天性之情”。

2、艺术作品的画蛇添足？

在我们中华民族的艺术宝库中，凡是最为出色的伟大作品，都是简单到极致，简单到极点；比如那令人心醉的北宋陶瓷，所有的釉色、图案均为上天所赐，没有任何人为的刻意与干涉；那个时期的陶瓷匠人，所作的唯一工作，就是随顺大自然的“性命之情”。再比如那些名传千古的绘画，画面均是简单到极致、洁净到极致，多一笔，都将是画蛇添足。

可是诸位，我们自己可以平心而论：我们现代人的现代绘画里，和古人那些伟大的作品，到底差在哪里呢？而《骈姆》告诉我们：凡是不成功的艺术作品，一定是和“天地自然”的本真差得太远了，一定是太多个人的自以为是，一定是太多无谓的“画蛇添足”。

3、日常生活的“多此一举”？

我们大家每一个人的肠胃容量，都是恒定的，这便是上天决定的“性命之情”。可是，我们现代社会的现实却是：总是太多的人，吃得太多。尤其是我们中国人的圈子里，都是铺天盖地的吃吃喝喝，都是营养摄入的多多益善；可是，当我们大家在大快朵颐、满足口腹之欲的时候，是全然不顾“肠胃容量”这个性命之情的，更遑论大道之正了。

而通《骈姆》，我们应该意识到：我们大家身体内，多余无用的累赘，反而会加速我们的衰老、丑陋和死亡的进程。

同理，我们大家的日常生活，吃穿用度其实也都是只需要“适度适量”的；这个“适量适度”，就是要符合人性自然的“性命之情”；若此，自然就会产生清净、质朴的和谐之美；反之，当“无量无度”时，再怎样的涂脂抹粉，再怎样的豪华奢侈，都会像“东施效颦”那样，充满着灰暗油腻、丑陋杂乱和矫揉造作，反而更难看。比如，我们大家的圈子里，一定总会有很多人，有着无数的名相头衔，有着无数的瓶瓶罐罐，有着无数的服装鞋帽，有着无数的花花草草；都是堆积如山啊，自己都数不过来；可是最终，都是累啊！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而增加我们的生活负担，大大减损我们的生命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