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朝圣记（四）

一向干爽的凉季，竞然连下了两天雨。喝茶的时候，一位师父说：“这里确实很有灵气，连街上的狗都会打坐，它们把身体一盘，就整天一动不动的。”灵气固然不错，但总觉得他的联想过于夸张。

想换一些零钱。人民币对卢比是1:10，换一千块钱就等于一万卢比，太容易就成为“万元户”，让我有一种被泡沫吹起来的幸福感。我一脚踏入一家兑币商铺，踩在一张厚厚地毯上，右手边一个人用手把我推开，我正吃惊，才发现这个人是店主，正在做穆斯林的祷告，而我踩到了他礼拜的垫子上。他们每天要做五次祷告，时间一到就要放下手中的一切，虔诚向神。我因为不了解当地的文化，差点触犯别人的信仰禁忌，心中深感惶愧。还好有信仰的人，内心终究是善良的。

临近中午，我一人到伽耶的泰国寺朝拜。参观了许多佛寺，有中华寺、日本寺、泰国寺……仅管风格各异，但佛像都很庄严，总让人感受到佛陀的“万德庄严”，那种不可思议的慈悲和智慧之光。泰国寺的佛像前供着僧衣，还供着九世和十世的国王像。佛寺的屋檐下，栖息着许多鹆子和鹦鹉，长长的羽毛在空中飞舞，让我恍如回到亚热带丛林。

下午与两位师父相约，一同去逛当地市集。有一处商店人头攒动，人气爆棚，仔细一看竟然是小米手机店。难怪来印度前，就听说小米手机在印度市场占有率第一。中国商品在印度深受欢迎，印度如果对中国开放市场，还真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沿着市集，一路吃了五六家小吃，有咸的奶酪、甜的奶酪、炭煨的面球、夹着蔬菜的面饼、烤玉米、黑咖啡、柠檬茶、豆腐咖喱……回到住处的时候，师兄一个箭步就冲向厕所，街头小食已经让他肠胃崩溃。我睡了一夜也安然无恙，没有得所谓的印度肠胃病。

在逛市集的时候，有一家店让我印象深刻，它是几位西方瑜伽士开的咖啡店。他们旅行印度，偶至伽耶，喜欢这里，就住下来。白天他们常常去菩提树、大觉塔下打坐诵经，傍晚则回来开咖啡店，简简单单养活自己。他们不太重视物质，更追求精神的愉悦。店里装修、布艺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做的。我们进入店内的时候，一位瑜伽士正做烟供并念诵经咒，一位瑜伽士抄起屋角的吉他自弹自唱，一位瑜伽士卷起一支大麻吸食，音响放着老旧的爵士乐……在这个多棱镜的印度，折射出精神的多元层面。同行的一位师父说：“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追求物质，功名利禄；有的人追求精神，种种修炼；还有一种人，完全把身心放空，这种人也是我们社会不可或缺的。”“当年乔布斯放弃大学学业，几度到印度流浪，寻求生命的意义。这段经历极深刻地改变了他的认知和和价值观。”“我很欣赏西方人的慢生活。我出门旅行，对风景的要求不高，更看重的是人文。”

乔布斯在印度，图片来源网络。

乔布斯在印度，图片来源网络。

菩提伽耶地方虽然不大，介于农村和乡镇之间，但非常国际化，富于人文气息。人在这里会很放松。印度人的慢生活随处可见，上午九点多，市场上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商铺刚刚开门，扫地或洒水。大街上，人们行走的速度只比牛快一点。不像其他国家的城市，人们火急火燎的赶路，升官发财是所有人的价值观。在泰国清迈的时候，人们形容“慢慢来”说：“宅荫荫”……而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一休哥》，遇到问题的时候，一休的口头禅就是：“不要着急，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休息休息，也就灵光乍现了。

2019-12-15 天台宗慧于Bodhga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