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各地收藏中医古籍的图书馆——国立公文书馆内阁文库

北京中医药大学 梁永宣

【导读】日本汉方医学的发展国人有目共睹，想必与其国内典藏的大量善本古医籍关系甚大，今日不妨随梁老师走进著名的国立公文书馆一探究竟吧~

笔者首次前往内阁文库是赴日留学的1996年初，当时辗转听说该处收藏有很多中医古籍，便怀着非常好奇的心情去探查。内阁文库与宫内廷皇家图书馆相距不远，从东京站丸之内出口，沿着皇宫护城河的对岸，途经《每日新闻》报社，步行18分钟即到。它坐落于东京美术馆之邻，虽也可乘坐地下铁东西线在竹下站出口抵达，但笔者每次都愿享受徒步前往该文库的乐趣，因为可以观赏到诸多与国内的不同风景和文化。

名气极大但建筑朴实

国立公文书馆外观为四层建筑，虽属于日本国家级档案馆，但给人感觉结实而古朴。该处隶属总理府管辖，是负责管理国家行政档案和其他文书档案、图书和古代文献资料，并提供借阅、进行调研和从事档案外事活动的机构。馆内设庶务科、公文书科和内阁文库。内阁文库藏有庆长八年（1603）以来收藏的和、汉古籍，明治政府地方志资料，西欧图书资料和文献译本，各省厅刊物及近代政治、行政区划等资料，其中包括汉籍医书。

公文书馆一楼每年定期开设专题展览，包括常设展、春秋夏季的特殊策划展览。过去的展览目前全部在其网页中可浏览，如笔者参观过的有“花和行乐展”中就有与药物相关内容；2008年这里还举办过“疾病与医疗”专题展。展厅旁还出售有一些设计精美、属馆内独家收藏的贵重物品名信片、书籍介绍等，尤其名信片制作精美，且价格低廉，一套约相当于人民币几十元不等，颇具收藏价值。

入?馆简单而服务周到

通过电梯或者楼梯，读者可以到达二层的阅览室。一上楼便看到了醒目的金属制存包柜，面积足以放置所携带的各种文具及食品。阅览室位于电梯的左侧，进入后靠近门口处右拐有服务台，入馆时需要出示身份证明，首次时需填写阅览证，上应写明介绍来此馆阅读人姓名（一般可写大学教授），日本和中国的学者均可。之后再次入馆时仅出示阅览证即可。

进门后右手服务台前摆放着申请阅读书目单、缩微还原申请表、复制费用说明表，以及申请复印时需要夹在书中分隔页码的书条。令人感概的是，这种书条根据常用需求分为三种，包括复印全本时的颜色，非全本时插入书籍中起始所用的二种不同颜色等，给事后进行缩微拍照还原的人员以极大方便，其服务考虑之精细国内很少见。服务台旁设有纸质目录检索书籍，旁设能摆放书籍的专用桌，上面静静地躺着等待被使用的已被削好的多支铅笔及测量书籍大小的尺规，因为在图书馆查寻档案和线装书籍禁止使用原珠笔、钢笔等现代文具。这种服务方式更加体现出人性化的一面，与严格的说教文字相比，可能更具实用价值。在盛放铅笔盒的另一边还摆放有电动铅笔刀，以方便阅览中途加工使用。同时阅览室还明文规定，铅笔刀使用后应立即拔出电源，以防止误碰出现意外。随着检索电子书目的完善，服务台对侧还专门设有计算机检索设备4台，但只提供检索馆内目录，不允许其它互联网查询。服务台对侧两边排放着几十张长条状阅读书桌，非常简便实用，有助于档案和线装书籍的摊开阅读。阅览室服务台处还设有征求意见本，因汉籍文献较多，他们非常欢迎来自中国的学者用中文记录所发现的问题。

阅览时间为上午9点15至下午5点，4点半停止申请索书。读者提交申请单后10分钟左右，工作人员便会从其它楼层的藏书室用小车推来所需书籍。内阁文库的藏书及公文档案均可在阅览室内现场申请后阅读，而且需要缩微还原复印时只要按规定办理手续并支付相关费用，并没有数量限制，若今后出版使用该处藏书时可递交正式申请，一般也不再收取底本费用，只是要求向他们赠送二套出版物。

阅览中需要小憩或午休时，书籍可摆放在桌上并不收回，人离开去电梯右侧的休息室即可。那里虽不出售食品，但设有相对独立的几组沙发，读者可以自由饮水、食用携带的食物。休息室内还张贴有近期内国内相关机构举办活动的彩色通知，非常醒目，可方便学者们了解信息，选择参加。在这里阅览，一切都感觉那么幽静自然而井然有序。

藏书惊人又管理规范

关于内阁文库沿革，北京大学文献研究专家严绍璗介绍 说：这一文库是在日本明治维新的第六年（1873年），由当时最高行政长官太政大臣的名义，接管了原江户时代德川家“枫山官库”而建立。明治十七年（1884年）1月将各官厅所藏图书馆集中于此，更名为“太政官文库”，之后因废除太政官而创设“内阁”，故更名为“内阁文库”。1959年，日本学术会议倡议建立“国家公文书馆”，经过多年努力，1971年始建成。原“内阁文库”并入公文书馆之中。

内阁文库中收藏有惊人数量的中国古籍，约为18.5万册。所藏医书包括有各籍及汉籍，中医古籍属于汉籍，原亦由几处藏地汇合而成。其中主要包括日本江户医学馆（机构设置于1602年，余同）、红叶山文库（1765年）、昌平坂学问所（1797年）、毛利高标（1828年）等几家旧藏书馆。其中3万册核心藏书，又于明治二十四年（1891）划分给本刊2013年1 期介绍的天皇宫内廷图书寮（1949年更名为“宫内厅书陵部”），故内阁文库收载中国医书以元明之后为主。

据日本茨城大学人文学部真柳诚教授、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医学史研究者王铁策教授合作研究 ：该处藏有清代以前汉医药书籍1632部、11591册，去除其中重复的相同版本及抄本，有书目956种。尽管如此，与国内最大的中医藏书机构中医科学院图书馆相比，两家相同的元明医籍为271种，内阁文库中不见于中医科学院的元明书籍多达306种 。在该处出版的藏书目录 中，医书按照常规收入子部医家类，下又分为医经、经脉、藏象、诊法、运气、方论、养生、史传、本草、丛编共11类。据查此分类编目由日本福井保先生为主编修，他的严谨学风从中可知。书目中包含中国散佚的古医籍达206部150余种，这是真柳诚、王铁策、郑金生三人的共同研究成果，也是近年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发行的“海外回归中医善本古籍”系列丛书的重要组成。近日笔者又向郑金生研究员核实并予以统计，目前原藏于内阁文库的中国散佚古医籍已有三分之二以上，约108种在国内影印或点校出版，填补了医史文献研究资料之空白。

笔者曾经多次前往内阁文库阅书，与国内的图书馆不同，明以前的元版等医书均可直接欣赏原物，于是有一次便提出申请阅读此处所藏的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首刻本金陵本，但与往常不同，这回被拒绝了，最终只看到了缩微还原复印本。虽然未能亲闻400余年前金陵书商胡承龙的版墨之香，笔者感到十分遗憾，但遥想此贵重之物能被如此爱惜而得以永久传承后人，也多少感到一丝安慰。

（该文原载于《世界中医药杂志》2013年第3期，略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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