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客家,幼时随父母从外地回家,不到半月学会一口地的客家话。十来岁又离家了,离家后,客家话就不常说不常听了,如此已是经年。但是我铁定,不管多久,我永远都能操一口纯正的客家话。不会忘,顺溜说。“宁卖祖宗田不丢祖宗话老祖宗的遗训总在心头回响。我想,这其实是因为客家人基因牢固不移,甚慰。


但是,遗憾的是,我没有学会做客家豆腐——此生不可能忘怀的客家豆腐。

记得小时,母亲在地里点了黄豆,六、七月豆熟收回,把豆梗铺在地坪上让阳光爆晒,晒干后开始打豆,用竹竿反复敲打豆梗,让豆子从豆荚里出来。一棍棍打下去,声音和尘土在阳光下飞扬。母亲把竹竿递给我们兄弟姐妹,我们使出吃奶的劲,轮流上阵,母亲在边上喝着大碗,然后说,到了八月十五,我给你们做豆腐吃。听了母亲的话,大家瞬间欢呼,那种期待太烧心了。彼时物质贫乏,吃豆腐也是奢侈的,年头到年尾难得见到豆腐。

有一年,到了八月十五,修铁路去了一年多的父亲还是没回。我们尚小,帮不了母亲什么。做豆腐有很多工序,母亲一样样准备,先是把放了一年的豆腐缸一个个从屋里搬到院子外面洗干净晾干,然后是拣豆,泡豆。泡好了豆,母亲会用水桶挑着去隔壁的邻居家,借人家的石磨磨豆浆,适逢别人家也在做豆腐时,会互相帮忙一起磨豆。磨豆之前会把一个白布袋张开口扎在石磨的糟口,预备用来接住豆浆,长长的口袋吊在水桶里。开始磨了,一人专门往石磨上磨盘的小口放水放豆,有两人合力推动一根长木臂让石磨的上盘转动。随大人们说笑不止,乳白色的豆浆便源源不断地从磨糟上流进了口袋。磨毕,把口袋扎紧。到家,母亲把白布口袋放在木桶耳上横着搁住,把袋里的豆浆逼出来,豆渣滤掉。得了豆浆,就用一个大镬头煮豆浆。豆浆即将煮开,母亲说,你们马上可以吃到三种东西,一豆浆,二豆腐脑,三豆腐。母亲还煮了黄糖水给我们吃豆腐脑,那是外婆家种了蔗榨出来的黄糖。

在热气腾腾中,母亲把豆浆倒进了豆腐缸,随后就把石膏水冲进豆浆里。我们兴高采烈地喝到了豆浆,又吃到了豆腐脑。母亲摆弄了一通,等我们再仔细看时,就做成了一托托的豆腐。这一天就不停地吃,吃了各种豆腐,豆腐汤,焖豆腐,酿豆腐。豆浆浓稠气扑鼻,豆腐脑嫩的像一团雾,豆腐雪白弹性极好。母亲说,剩下的豆腐,我们做“豆腐霉”,客家人把豆腐乳叫做“豆腐霉”。不知道母亲用盐和什么香料配在一起做成粉末,然后把这种粉末洒在已经划成一砖砖的豆腐上,用芭蕉叶铺在竹篮上,豆腐摆上去后,把竹篮挂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等豆腐发霉,其实是等豆腐发酵出特有的微生物。几天以后,豆腐真的长出了一层黑黑的绒毛。这时候,母亲就把这些发毛的豆腐装到一个瓦罐里密封起来。若干时日,我们就吃到了豆腐霉。

炎热的夏天,就着一砖豆腐霉,一只咸蛋,喝一碗白粥,客家人拍着肚皮说,逸过仙了。

之后的日子,走遍各地,吃过各种豆腐、豆腐脑、豆腐霉,喝过各种豆浆,没有一样比得上母亲做的客家豆腐系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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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八月十五吃母亲做的客家豆腐发布于2023-03-07 14: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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