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史馆长

编辑|奇史馆长

前言

2002年，一位从台湾回来的老兵到江苏探亲，亲友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为老人接风洗尘。

酒醉之后，老人话至动情处，无意间说出了自己曾经的故事，让正在倒酒的女儿惊讶地问道：

“爸，您原来是解放军？”

酒后真言

早在1988年，第一批从台湾返乡探亲的人回到了大陆，故事的主人公左智超，就在这个行列当中。

左智超和几个认识的老兵时隔40年终于坐上了回到大陆的渡轮，大家开怀大笑，随后便老泪纵横。

左智超回到了家乡江苏兴化，凭借脑海里的记忆找到了家的方位，开门时哥哥已经满头白发，妹妹也已成了一名成熟的妇人，他喃喃道：“大哥，妹子，我回来了，回来了……”

哥哥和妹妹一直在江苏兴化生活，日子过得也很不错，这让左智超很是欣慰，但更多的还是遗憾，父母没有等到左智超回来，就已经先后相继离世了。

左智超早已料想到这种结局，但还是难忍悲痛，在兄妹的带领下，年逾花甲的左智超跪在父母的墓前痛哭流涕。

碍于当时的探亲政策，左智超只待了几天便不得不回到台湾，他对哥哥妹妹说，自己已经在台湾有个家室，将来一定带回来让他们见一见。

2002年，左智超已经72岁高龄，年迈体衰，加上早年和亲人的约定，这次他在女儿的陪同下回江苏老家探亲。

女儿这是第一次去大陆，她对大陆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一路上像个小麻雀一样向父亲问个不停，但每次问到父亲的当兵经历以及如何来到台湾时，左智超都缄口不言。

再次回到江苏的时候，大哥已经离世，来到妹妹家时，左智超看着布满爬山虎的老房子若有所思，而一个年轻人推门而出打断了左智超的思绪：“你好，你们找谁？”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左智超既熟悉又陌生，便答道：“我是左智超。”

那个年轻人听到这个名字后喜出望外，说道：“原来你就是舅舅，快请进！”随后，左智超和女儿在其外甥的带领下进了家门。

左智超的妹妹也已经嫁人成了家，得知他要回来探亲，专门做了一桌子菜，外甥也将家里珍藏多年的好酒拿了出来。

“你走之后，大哥时不时就在村口守着，生怕错过你回来，没想到一等又是十几年……”

最终哥哥还是没等到自己就随父母而去了，第二次回家又是物是人非，左智超忍不住落泪，尽管年事已高，不宜饮酒，也还是痛饮了几杯。

紧接着，一桌人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左智超打转，酒过三巡，左智超也聊到了兴头上，吐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当初我刚当兵的时候，也扛枪打过鬼子，打过老蒋的兵，只可惜了金门那一战……”

正在倒酒的女儿突然怔住，神色惊讶地问道：“爸，原来您是解放军？”

左智超突然回过神来，惊出了一身冷汗，神情严肃道：“好了，不说了，你也别再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女儿把疑问带到了2008年，那时台湾当局要收集老兵资料拍摄纪录片，女儿得知这一消息，也便以此作为了解父亲故事的“问路石”。

奈不住女儿的再三请求，左智超叹了口气点头同意，并让女儿带着摄像机跟着自己一路来到海边，随后手指着金门岛说：

“当年我就是从这个岛来到台湾的。”

少年参军

1930年，江苏兴化的左姓农民家庭迎来了第二个儿子，左智超，在他两三岁时又迎来了自己的小妹，一家五口就在村子里平静地过着日子。

但好景不长，日本侵略者开始全面侵华，日寇和汪伪政府大肆荼毒江苏地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左智超一家难免遭到袭扰。

1942年某天清晨，一伙伪军侵入他们的村子，在村里抓壮丁给日寇当苦力，左智超的家门也被敲响。

家中父母知道来者不善，没有给伪军开门，但伪军直接踹开了房门，拿着枪和刺刀对准了这户人家。

年幼瘦小的左智超和小妹没被盯上，正拿起扫帚准备反抗的年轻力壮的大哥被伪军看上，他们把刺刀架在大哥脖子上，准备强行带走。

被伪军抓去做苦力，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卧病在床的老父亲连忙爬下床，为了救儿子，扑通一声跪在了伪军面前。

母亲见状，也赶忙拿来家里人都舍不得吃的粮食，希望别把自己的大儿子抓走，怎料伪军不光夺走了粮食，还把跪在地上的老父亲踹倒在地，带着大哥扬长而去。

左智超又急又气，当即要冲出去和伪军拼命，父母强行把他拦下，左智超对他们怒吼道：“将来我要是当了兵，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伪军不想节外生枝，没有搭理左智超，一家人心想老大多半是有去无回，不忍连日悲痛，却未料大哥过了十几天后突然回来了。

回到家里的大哥浑身是伤，连着喝了好几大碗水，后来缓过劲才解释道：“八路军游击队打击了那伙伪军的驻地，把我们给救了，我趁伪军不注意逃了回来。”

大哥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八路军的义举，这更加坚定了左智超想去参军的决心，1943年，正巧新四军整顿队伍，取消了入伍年龄限制，13岁的左智超便加入了队伍。

左智超年龄虽小，但身手敏捷，组织上便将其分配到了爆破组，但这项工作任务比较危险，顾及年龄，在抗战时期主要是帮前线运送物资或是帮伤员顶替工作。

左智超入伍时已经是抗日战争尾声阶段，直到解放战争，左智超才真正上了前线。

他自愿带着炸药冲进敌人阵线，把炸药丢到敌人碉堡的位置引爆，同师的战友都劝住他说：“你太小了，让我来干！”

左智超却坚定地回绝道：“上了战场就不要再讲年龄了！”

话音刚落，便带着炸药包在炮火掩护下逐步前进，左智超表现地有勇有谋，根据实时战况和地形位置随时调整策略，并成功炸毁了敌军的碉堡。

左智超的优异表现，让同师的战友和首长刮目相看，在渡江战役时，左智超还当上了爆破组的副连长。

全国解放之后，由于战斗表现出色，左智超被吸纳入党，并在新中国成立后满载一身荣誉回到了家乡，母亲喜出望外，连忙定制了一双布鞋给二儿子当作礼物。

然而安稳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左智超再次被召回队伍，他要和战友们去金门岛打仗。

自古忠孝难两全，左智超对父母十分不舍，也还是踏上了征程，并说道：“爹，娘，您们等我下次回来……”

左智超的母亲噙着热泪送走儿子，希望不久之后能够再度团聚，可惜这个愿望最终成为了遗憾。

漫长归途

国民党败退台湾后，老蒋派重兵把守金门，金门由数个岛屿组成，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是进出台湾海峡的交通要道。

当年厦门解放后，金门仍被国军所盘踞，老蒋在此屯兵4万余人，并修筑大量防御工事和野战工事，妄图日后反攻大陆。

这是我军所无法容忍的，然而厦门与金门岛相隔5.5海里，对于没有海军建制和船只，以及更熟悉平原陆地作战的解放军而言，犹如一道天堑。

我军东拼西凑，才凑齐了能运载一个营的兵力的渔船，左智超就是第一批进攻金门的解放军之一。

然而当时条件受限，难以开展海上作战演练，加上设备不先进，登上岛后各部队都失去了联系，左智超所在的连队只能边走边打。

由于海上天气不佳，加之国军海空力量防御，我军后续4个团的兵力以及补给物资无法驰援金门，左智超和战友们很快弹尽粮绝，只能用刀和敌人近身搏斗。

由于缺水断粮，左智超和战友们硬撑了四天四夜还是昏了过去，最终被国军俘虏，再次醒来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然而国军并没有杀他们，但后面的日子更是生不如死。

国民党当局还在做着反攻大陆的美梦，便将左智超他们带往一所“学院”进行洗脑，被迫听老蒋画的大饼，并且每天受着本地人的冷眼相待。

左智超不为所动，支撑着他的只有两个字，“回家”，然而家却离他越来越遥远，老蒋此后断绝了两岸往来。

左智超被强行编入国军，并且时不时就要进行“一对一思想测试”，为了活着回家，他只能违心撒谎，令他痛苦万分。

后来，左智超在台湾落地生根，从国军退伍后在一个工厂上班，在那里结识了一个台湾姑娘，并结婚生下一女。

直到两岸互通，左智超才终于回到了家乡，并在将近半个世纪后，才在海岸边上向女儿吐露了真相。

结语

左智超讲述自己的纪录片播出后，不但没有为家人带来麻烦，反而受到了两岸观众的一致好评，然而左智超上了年纪，已经难以再回到家乡了。

2011年，左智超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而他的女儿也遵照遗嘱，将父亲的骨灰带回了老家江苏兴化安葬。

最终，左智超还是回到了魂萦梦绕的大陆故乡，和自己的亲人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或许这已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