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旋女，真胡旋女，真耶？假耶？——曹野那姬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

白居易笔下那些“徒劳东来万余里”的胡璇女无疑是长安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李隆基的时代流行着两种舞蹈，一种叫软舞，另一种叫健舞。前者旋律悠扬，舞姿飘逸柔美；后者节奏明快，舞姿苍劲有力。而李隆基所钟爱的胡旋舞，则是后者健舞的代表。在长安最为善长跳胡旋舞的莫过于那些从西域来的胡旋女。

我们要介绍的这位叫作曹野那姬的姑娘很可能是那些胡璇女中的一员，因为善跳胡旋舞被李隆基相中。

关于曹野那姬的身份有着几种推测，一说她是从丝路上贩卖来的胡姬，一说她是长安土生胡，还有一种说法，称她是西域曹国所进献的舞姬。笔者以为她是曹国所进献的舞姬的可能性相对大一些，因为和曹国所进献的舞姬相比，无论是从丝路上贩来的胡姬还是长安土生土长的胡女，她们胡旋舞跳得再好，恐怕得见天颜的机会也不会很大。而且天宝四载（745年）曹国国王哥罗仆禄呈贡表称：“我们一直对天可汗忠心耿耿，从未受到什么征伐，希望陛下慈恩，将我们视为大唐的一个小州，陛下想要驱逐谁，我们一定竭力帮助大唐征讨。”由此，曹国向大唐进贡胡旋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无论曹野那姬是以何种身份何种机缘来到李隆基身边的，她在后宫的命运依旧如浮萍一般。一个妖艳善舞的胡姬对李隆基来说开始是新鲜的，时间久了，原本的新鲜感也跟着渐渐没了，最终这位妖艳的丽人也没有躲过秋扇见捐的命运。相对那些后宫里有封号失宠的妃嫔，这位丽人在失宠后境遇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曹野那姬连“宝林”这样低级别的封号都没有，何况她终究是一个异乡人，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之下，她被李隆基抛弃后怕是连可以诉苦的人都很难找到，且人在他乡本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孤独感。

李隆基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与之相反，他不爱的女人，就连这个女人为他生的孩子他也一并不喜欢。曹野那姬的女儿虫娘，因为母亲的失宠加之她本身就是早产儿的关系，生来就被父亲李隆基厌恶。小小年纪的虫娘就被父亲安排到宫内道观生活。直到李隆基退位成为太上皇，大限将至的时候，方才想这个可怜的女儿。于是，李隆基嘱托自己的孙子李豫继位后别忘了照顾好虫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作为父亲的李隆基临终时还放不下曾经被自己嫌弃的女儿，从这点来看他并非十分无情之人。后来，几经周折，虫娘才被唐代宗李豫封为寿安公主，最终以公主身份嫁到了如意郎君。

曹野那姬的一生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相比起来，寿安公主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她最终飞出了大明宫这座宏大的鸟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