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清宫里的佩香香道

原标题“聊聊宫里的端午节——专访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严勇先生”，本文发表于《中国香文化》杂志，六月刊。

公众号，香文化月刊 ID:xiangwenhuayuekan

长期从事织绣服饰文物的陈列、保管和研究工作。主持和参与了“故宫博物院藏日本文物展”、“故宫博物院藏织绣书画展”、“天朝衣冠--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宫廷服饰精品展”、赴澳门“天下家国--以物见史故宫专题文物特展”和赴法国“康熙时期艺术展”等多个大型陈列展览。主要研究方向为清代宫廷服饰、中国古代缂丝艺术和明清顾绣等。

香文化：我们知道您在宫廷服饰研究方面做过很多努力，也接触了非常丰富的文献和实物资料。现在正值端午节期间，想向您请教一些有关端午专用配饰的问题。

清代会为端午节特别制作一些配饰吗？制作的配饰有哪些种类？

严：一般在三四月份的时候，甚至更早，清宫造办处就开始为端午用的配饰做准备了，这时除了制作一批专门用于端午使用的香包、荷包外，还会制作扇器、锭子药等物品，从藏品和资料看，很多东西是成套制作的。

比如这两件档案，就是雍正元年（1723年）端午节前，当时负责造办处的怡亲王谕令造办处杂活作制办有关端阳节配饰的纪录。

雍正元年（1723年）三月十八日

怡亲王谕：领广储司银两，做紫金锭六料，蟾酥锭四十料，离宫锭一百料，盐水锭六料，大黄扇器四百个，鹅黄素缎两面写画长方香袋四十个，鹅黄素缎两面写画圆香袋四十个，鹅黄素缎绣五毒香袋四十个，五色绒缠蝠儿香袋四十个，五色素缎绣五毒香袋四十个，赏用香袋四百个。

遵此，于五月初一日做得：紫金锭六料，蟾酥锭四十料，离宫锭一百料，盐水锭六料，大黄扇器四百个，鹅黄素缎两面写画长方香袋四十个，鹅黄素缎两面写画圆香袋四十个，鹅黄素缎绣五毒香袋四十个，五色绒缠蝠儿香袋四十个，五色素缎绣五毒香袋四十个，赏用香袋四百个。

怡亲王呈造进讫。

香文化：清宫对于端午荷包、香包有明确的佩戴要求吗？

香文化：这些端午香包、荷包一般是用来装香品的吗？

严：一般来讲，端午香包会放置菖蒲、藿香、苍术、白芷、艾叶等端午常用的药物及制成品。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故宫藏的香包、荷包，大部分都是新的，从未被使用过。甚至有的荷包我们在整理时发现还封着口。这一般是造办处做出来以后，由于一些原因没有被使用或被赏赐出去而留在宫内的。所以很难根据这些荷包推断里面应该放置什么物品。

从我们目前发现的少量装有东西的荷包来看，里面装的东西比较杂。比如有装金银锞子的，也有装各种细小物件的。但还没有发现有装香的。可能是因为香这样的东西不易保存，或装过香的荷包在用过后就被丢弃了，所以我们现在很难看到。不过有档案记载，有将锭子药放入荷包的，像红楼梦里也有描写在荷包里放香的，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在故宫藏品中发现实物。

另外还要从满族人用荷包的习惯来说。满族是渔猎民族，为了方便征战和远途跋涉，经常随身携带荷包。那时的荷包一般用皮革制作，满族人会把肉干等食品，还有火镰、搬指等生活、征战必须的物品装在里面。清人入关之初，满洲贵族有“我朝服饰，列祖所定，太宗尝诫后世衣冠仪制，永遵勿替”的训诫，所以服装佩饰基本沿袭旧制。

这时的荷包也还有较强的实用性。但随着全国局势的稳定，这些荷包就主要采用丝织品为主要材料，成为纯装饰性的佩饰，主要作为一些礼仪服饰的重要配件，或者作为皇家对大臣们的一种恩裳。至于他的具体作用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香文化：我们看到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一套很精美的九件套五毒活计。您能介绍一下这套藏品吗？

严：这套活计的文物名称是“明黄色缎地平金银彩绣五毒活计”，是同治年间专门为端午节制作的。整体颜色明快华丽，纹样生动逼真，绣工精美细巧，是一套难得的精品。

整套一共9件，其中有3件荷包、1件烟荷包、1件表套、1件扇套、1件镜子、1件粉盒、1件名姓片套，每件的颜色和纹样相同，都是明黄色，通体以金线、银线和五彩丝线绣五毒和“大吉”葫芦纹。

“五毒”图案是端午专用的，一般是指蛇、蟾蜍、蝎子、壁虎和蜈蚣这五种有毒的动物，再配以“大吉”字样和葫芦纹样相组合，寓意以毒攻毒，以恶镇恶，驱邪免灾的意思。

香文化：我们看到的这件九件套活计非常华美，那么清宫的端午香包是否都非常奢华呢？

严：其实很多故宫收藏的荷包、香囊比这九件套还要华丽得多。清代宫廷的织绣佩饰，几乎选用的材料囊括了各种名贵织绣面料，还有缂丝、累丝、串珠、点翠等工艺也都会用到这些配饰中。

比如清中后期配饰中常用到的缂丝面料，织造时用到的丝、金、梭都要比服装面料的织造要求更高，做工更为繁复。还有在荷包上穿珍珠的，需要将金线捻得比头发丝还要细，将直径不足一毫米的米珠穿绣成图案，这是极具难度的工艺，可见做工考究程度。

香文化：清宫端午除了制作香囊、荷包等，还会制作哪些与香有关的配饰？

香文化：清宫对于端午的重视程度如何？宫中的节日项目和民间的相似吗？

严：清宫还是非常重视端午的，把端午当做一年中非常重要的日子，会做很多准备，也有很多活动。这些活动和民间的端午风俗还是非常相似的，基本上当时汉族人的端午习俗，都会在皇家出现。比如皇帝也会吃粽子，还会赏赐粽子。赛龙舟更是宫中端午的重要项目，乾隆皇帝就常陪他的母亲在颐和园或圆明园看龙舟竞渡。端午这天宫中还会上演应节戏，基本是天师除毒、屈原成仙、采药伏魔等传统端午题材。这都和民间的习俗一致。

所以，清宫重视端午，也是这种“用汉官，近汉俗”的政策体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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