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系统论研究（转载）

以下节选自祝世讷教授的《中医系统论研究》，作为学习和研究传统文化的参考。

中医系统论研究由中医现代研究和发展所遇到的矛盾所激发。

中医，是中华民族关于人的生命运动及其健康与疾病的伟大智慧。它遵循人的自然本态，如实地接触、认识、掌握了其复杂特性和规律，五千年形成其经典学术体系。进入20世纪，在现代条件下开辟了三项新的伟大实践——中西医结合研究、中医现代化研究、中医走向现代世界。但是，三大实践却分别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提出了三项重大科学难题。

中西医结合的研究证明，中医的理论没有一项被证否，但没有一项能够与西医结合，中医的基本原理与西医“不可通约”。“从基本理论到医学模式再到学术思想，是中医的整个基本原理与西医不可通约。”中西医研究的是同一对象——人的健康与疾病，其基本原理为何不可通约？

中医现代化研究的本意，是运用现代科学和技术来研究和发展中医，特别是破解那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学术问题。但是，研究的结果却证明，所用的现代科学技术仍解释不了甚至研究不了中医的理论和实践。学者们论断：“从根本上看，与其说中医落后于现代科学的发展，不如说现代科学落后于中医的实践。”中医的理论和实践为什么现代科学解释不了？

从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中医开始了走向现代世界的“西进”。这是一门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老医学向西方医学一统天下的现代世界传播的进程。人们希望并努力与西方“接轨”，法律和技术屏障被逐步地打破，但中医的学术特别是基本理论，却与西方现行的学术特别是思想、文化格格不入，无“轨”可接。事实证明，“中、西医系两个不同的学术体系，二者的基本原理不同轨，既不能互相通约，也不能互相取代。因此，在中国以外其他的国家里，没有中医可接之轨。”中医为什么与西方现行的学术、思想、文化无轨可接？

中医的这三项实践所暴露的三大矛盾，不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更是“仁者见仁不见智，智者见智不见仁”，是根本的立场、观点、方法体系，即系统论与还原论两种思维方式的相悖和隔阂。

问题的症结在于如何理解人。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系统，复杂特性和规律主导着人的生命运动及其健康与疾病。中医，是在自然本态的条件下，原原本本地研究原生态的人，如实地接触、研究、认识人的复杂特性和规律，并形成与之相应的思维方式，即自发的朴素系统论思想。西医则与之迥异，古希腊时期注重的还是原生态的人，但在“中世纪”那“黑暗的一千年”把人当作上帝的创造物，从16世纪开始的医学革命，一方面把人从上帝手中解放出来，另方面又移植应用近代科学革命的成果和还原论思维，把人分解还原为器官、细胞、分子，物理地、化学地、生物地研究和解释生理和病理，形成“人是机器”、“是细胞联邦”、“是原子堆”等基本认识，人的复杂特性和规律被排斥和取消了。这样，复杂性就成为中西医学术的分水岭，由此“岭”所分，一边是研究复杂性的中医系统论思维，一边是排斥复杂性的西医还原论思维。这样，要揭示中西医“不可通约”的本质，要发展中医现代研究，就不能不研究和发展中医系统论思想。

就在中医现代实践面临重大矛盾的时候，20世纪的现代科学革命取得重大突破，为中医破解面临的矛盾送来了崭新的科学武器——系统科学。系统科学是专门研究世界复杂性的科学，其基础理论系统论于1980年前后陆续传入中国，即“老三论”（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和“新三论”（耗散结构理论、协同学、超循环理论）等，成为推动中医系统论研究的强大杠杆。

我们把系统论特别是贝塔朗菲的一般系统论移植应用于中医的系统论思想研究，明确地认识到，中医的思想如实地反映着人的复杂特性和规律，是一种自发的朴素的系统论思想，虽然没有发展到现代系统论的水平，但现代系统论的基本原理差不多都可以从中医思想中找到某种原始雏形，它是中医特色和优势的精髓和灵魂。本人1980年参加“全国自然科学方法论第一次学术讨论会”（北京），首次提出“研究和发展中医的系统思想和方法”的问题，认为：“现代系统论、信息论和控制论的诞生，使科学方法发展到‘系统时代’。医学方法，也必将经过‘整体——分析——系统’的螺旋式发展，进入系统时代。而系统方法正是中医传统方法的精华所在，只要加以发掘和继承，再吸收各种现代科学方法的精华，必能有所突破和创新，可以迎头赶上时代步伐，达到当代先进水平。”

我从此开始了中医系统论研究。基本路径是：以系统论的基本原理为纲，挖掘阐述中医的系统论思想，充实现代科学的相关知识，对人的健康与疾病的系统特性和规律进行新的研究，形成中医系统论的现代认识和理论，总结出中医系统论基本原理。我从1980年开始做研究发表论文，于1983年在山东中医药大学为研究生开设公共理论课“中医系统论”，1985年编写教材《中医系统论导论》。该书是对中医系统论研究的一次理论总结，基本内容包括：西医的还原论思维，中医的系统论思维，系统论思想是中医特色和优势的精髓和灵魂，中医系统论的整体性原理、联系性原理、动态性原理、有序性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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