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死不救

01

　　1979年夏，我31岁的大舅出事了。

　　那天正午，我大舅喷洒完农药，来到村子里山脚下一个池塘，站在水里擦身。池塘位置本身比较偏僻，又时值正午，村里静悄悄的少有行人。大舅出事时，我一个堂表哥刚巧路过那里，他当年大概10来岁，看见我大舅在水里状态不对，吓得大声喊叫：“我二叔掉水里啦！快来人呀！”他连着叫了好几次，池塘后边不远处高岸上一户人家的主人到门口远远朝池塘看了一眼，大声呵斥我堂表哥：“你胡乱喊什么，你二叔肩膀还在外面（指水平面以上）。”然后不顾我表哥的哭喊和哀求，转身进屋，还把大门给关上了，再没出来。

　　我堂表哥眼看着自己二叔在水里拼命挣扎，一时吓傻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拼命跑回家喊人。等我堂舅他们赶来，水面早已平静下来，空无一物。他们紧急施救，派人去隔壁小队抬来渔网，可惜为时已晚，我舅舅溺水而亡，被打捞起来已是当日傍晚了。

　　事后，村里很多人都在背后骂那个见死不救的人。

　　我外婆和我妈他们姊妹多年以来每每说起我大舅，也难免会说一声：“如果当时他下去看看……”可现实没有如果。

?02

　　大概二十多年以后，突然传来消息：当年见死不救的那个人的大儿子，一直在省会城市里打工，突然一天傍晚在湖里溺亡了，也正值壮年。

　　那个人的大儿子在市里做工，下班后经常跟老乡去工地上以捡破烂为名，顺手牵羊，偷拿一些贵重金属，比如铜、铁等，拿去卖钱。有一次偷拿了铜丝，被保安发现了，他和老乡撒腿就跑，保安紧追不舍。他们两个慌不择路，一直跑到湖边，发现无路可走了——在那个年代偷盗被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他们两个无路可逃，只好跳进湖里游过去。在跳下去之前，那老乡把偷拿的东西给扔了，但是那个人的大儿子居然把偷来的铜丝挂在脖子上跳进湖里。

　　后来他游到湖中心体力不支，就这样沉下去淹死了。那老乡因为没有外物拖累，顺利游到对岸，逃过一劫。事后那老乡跟人无意间提起，说那大儿子体力不支，在水里挣扎时，他是看见的，他只顾自己游走了，却没有返回来搭一下手。

　　事后，当村里人在背后暗暗说这是报应的时候，当年没救我大舅的那一家人开始骂那老乡见死不救……

03

　　故事到这里，是不是该结束了？我曾经也这样以为，直到前不久又听我妈说了一件事。

　　后来当年那个见死不救的老乡年纪大了，出去打工不好找工作，就在村里私人办的养鸡场里做工。刚开始还好，他做事尽心，雇主还挺喜欢他的，在农村一年能有两万块的纯收入，也算很不错了。

　　前几年，那老乡一直替别人养鸡，后来有一天掉进粪池里了，被人发现捞起来送去医院抢救，人是活过来了，但是腰椎摔断了，从此以后站不起来，而且大脑受损，变得半傻不傻的。

　　听完这些，我真是觉得太巧合了，恐怕连小说都不敢这样写吧？

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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