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西郊店子有一个子云亭,这是后人为了纪念西汉儒学家、文学家、语言学家,字子云的成都人扬雄而建造的。西蜀有子云亭的地方不只是成都地区,还有绵阳。子云亭没有红砖绿瓦、雕梁画栋、石阶玉狮,但它有丰富的文化含量,正因为如此,在人们心目中就有了极高的地位。

 

▲ 扬雄

 

唐代刘禹锡《陋室铭》中将其与人们怀着敬意的诸葛亮的茅屋对举,欣欣然而语曰:“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如此类比与褒扬得到了历代炎黄子孙的普遍认同。明代谢应芳《龟巢稿》有一首为昆山陈伯康在山巅修建亭子写的诗,最后两句就是“一代风流有如此,齐名西蜀子云亭”。清代彭孙贻将他的“林居避客”,修读精研处也作了如是比喻:“今日著书殊未,草玄久罢子云亭。”

 

▲ 1934年,中国早期著名摄影大师庄学本所拍摄的成都子云亭 感恩的句子经典语录张爱玲语录经典语录村上春树经典语录小王子经典语录方志金牛

 

子云亭已经成为前人留给我们的一笔宝贵的精财富。在人们心目中,它给人的不仅仅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雅丽景象,更为重要的是它蕴含着西汉一代大儒——扬雄的文化精神

 

如今位于绵阳的子云亭

 

这种精神最为突出的就是开拓与创新。当然,是建立在吸纳前人与同时代人文化成果的基础上。《汉书》说扬雄从小就好学,孜孜以求,“博览无所不见”。就是在这个博览的平台上,他开始了“深湛之思”,开始了突破,开始了“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具体提到的有这样六个方面:认为典籍没有超过《易》的,于是仿作了《太玄》,认为阐释精义者没有超过《论语》的,于是仿作了《法言》,认为文字的整理没有超过仓颉的,于是仿作了《训纂》,认为规劝没有超过《虞箴》的,于是仿作了《广箴》,认为赋没有比《离骚》更为忧深的,于是仿作了《反离骚》,认为辞没有比司马相如更弘丽温雅的,于是仿作了《长杨赋》《甘泉赋》等。虽为仿作,也并非原地踏步,它们既有原来的滋养,又有新的拓进,正所谓“皆斟酌其本,相与放依而驰骋云”。

 

更具体者,以下可以为证:人性问题先秦时就在论争,孟子说人性善,荀子说人性恶。在扬雄看来,都有正确的部分,也有不足的方面。他在《法言》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人之性也,善恶混。”也就是认为人性是善与恶的统一体。他这个创新的观点得到不少人的首肯,而且影响深远。扬雄对《离骚》感慨邃深,“读之未尝不流涕也"。但他不赞同屈原的做法,还颇有贬义地说:作为“君子”,应该具有的是这样的态度:顺的时候认真干一番事业不顺的时候就应该似蛇隐潜,实在是没有必要去自杀。比起一味称赞屈原的前人与当世之人来说,见解不能说不为独到。

 

▲ 《法言》

 

扬雄自始至终都在走自己的路。如果他不如此执著,他就不可能“文章成名于后世”,也不可能有子云亭名扬四海。能始终这样并不容易,那是要有勇气的。《易》为儒家六经之要,颇为汉时学人称。按世俗之见,经书只能圣人为之,可扬雄竟然仿作了《太玄》。非议自然不请而至,不仅“诸儒或讥以为雄非圣人而作经”,还带威胁性地说这“犹春秋吴楚之君僭号称王,盖诛绝之罪也”。扬雄置蔑视于不顾,依然故我。扬雄还著有《解嘲》一文以答难者。难者责扬雄不积极参与朝事,扬雄引史实予以反驳,还概括性地结论道:“炎炎者灭,隆隆者绝。”并进行了对比:“攫拿者亡,默默者存;位极者宗危,自守者身全。”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贪攫者走向的是灭亡,淡默者得到的才是生存;地位高的人常处在伴虎的危机之中,只有清虚自守才能保全自己。体现了扬雄对清净无为的信奉。也因为如此,扬雄才“知玄知默,守道之极”。最后是毫不客气地斥责难者,说难者是在“以鸱枭而笑凤凰”,执蜥蝎而嘲龟龙,不仅“病甚”矣,而且还“悲夫”。他实践了他“知默”“守道”的诺言,甚至还辞了官。当然,他并没有去深山老林清修,而是在自己的陋室潜心于孔孟与先秦诸子的精研。令人敬佩的还在于这位有独创精神的大儒并不因为“家素贫”而改变志向。他“家产不过十金”,也没有什么存粮,甚至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他心安理得,矢志不移,仍“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非圣哲之书不好也”。

 

绵阳子云亭老照片

 

扬雄离开我们已经二千年了,然而以他的字命名的子云亭在成都、在西蜀还能见到。可惜的是茶店子的子云亭在前些年被拆除了,能让人聊以慰藉的是它已经铭刻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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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人物春秋】因“开拓与创新”,他“一代大儒”的地位才更显崇高发布于2021-05-07 11:2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