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周六回来，会累得只想休息的那个人

杨先生：

你好！其实，落笔前我甚至打了提纲，有哪些适合说，哪些不适合。我还翻了王小波老师写的《爱你就像爱生命》——这本书里让人肉麻的情书比比皆是，或许可以参考。遗憾的是，模仿不来，非常别扭，于是就变成了想到哪写到哪。

王小波的个性离传统的东方人非常遥远，内心异常结实。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撑到新时代的到临，展现出来的大多是崩溃，无法控制的情绪，当然也有很多在反思，寻找变革的方向。不过王小波为那段时间留下的记忆，是他下放的时候在搞“破鞋”（某种不正当男女关系）。

这样的作风，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因为教授如果拒绝我，我大概会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长这么大，我跟信这个东西从没有交集，只发过一张明信片，以及收到过一张贺卡。

大四的时候，收到过一个朋友从英国寄回来的贺卡，上面写了一句泰戈尔的诗“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you also miss the stars”。

她在留学前，目睹了我大学中的所有经历，总结了这么一句话，能遇到这么用心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人在面临选择时，理性的自制太难得了。首先要判断，这个选择是否值得，其次还得在值得的时候说服自己去成就；不值得时，强制要去放弃。

我那位朋友的确是在劝我放弃，那会我太中意隔壁专业那位很有才气的男孩，很多事过了那个“度”。她提供给我很多建议，带我认识她的朋友。很多状况，事不在人为，适时的放弃是睿智的表现，我当年不理解也无法接受。

直到后来，我也不大了解这种和成熟更接近的定义，迎合了大多数人的规则，是否就能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真相是，这些操作之后，果然当事人们都不再那么尴尬，事件中总有人主动选择了退一步。

教授也会有不想退步，最终却得这么做的时候吧，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寄的那张明信片，是在西藏旅行时发出的，给一位很要好的les朋友。去西藏旅行之前，我在她家做过一段时间客人。期间，我一直在关注她和恋人的同居生活，疑惑她的付出是否真正值得。她曾经有重度的抑郁，废了不知道多少努力让父母接受，看似最后和伴侣在一起了，房子也一起买好了，我却看不到幸福。

她经常哭，我回想了她叙述过的故事，可能是相恋的时候过于美好，同居的时候便无法承受过多的龃龉。她的恋人看似体贴，事实上心思很飘，对诸多漂亮女孩“关怀过度”。

我们对别人讲道理的时候，往往振振有词，比如“长痛不如短痛”，自己遇上了事，一般却都会很纠结，藕断丝连。痛苦是因为曾经付出，有付出就有舍不得，总是在期待着等不到的转折。所以，我也无法劝解，只能帮她祈祷。

在西藏寄给她明信片，想说外面的世界要比感情有趣得多。我在大昭寺的顶上，抱着喇嘛养的小黑猫晒太阳——治愈的时刻会有很多，保持眼睛往外看能给自己少很多束缚。

可能教授的感情观就是这种比较自由的，斗胆猜一猜。

其实，我早不惦记朱先生了。我知道有些话没说出口，其实更好。当时朱先生情况有些焦灼，要是说我可以倾我所有去帮助他，听起来是自不量力了，但当时在昏黄的桌前，我确实这样想过。

最后是忍住了，有过几方面的考虑。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如果这么用心去看这件事都猜不到结果，就足够无能了。他已经“陷入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旁人的阻挠只会生成恶意，所以这句话是无用的。

不仅无用，兴许还会是更大的负担。如果不说，他可以比较容易地拒绝，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为要是被不喜欢的人喜欢上，总会盼望着对方只是说说而已，不要认真。

后来的一段时间，睡眠就变得很差，需要不断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比如，朱先生比较像他的妈妈，强势且精明，会让我不那么自在；比如说朱先生是相对精致的实用主义者，而我会搞些没大用的浪漫主义……

过渡的时间并不那么长，大家都习惯了不做、少做无用功。毕竟时间宝贵，现在早就不是看到想要的玩具，就吵着一定得弄到手的年纪。后来的我们，把那些止步于认识的关系，称作必然存在的浅层缘分。

不知道，我和教授是不是也是这种必然存在的浅层缘分？

我很喜欢看到教授的笑容，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教授的笑容让我联想到张敏在电影里，身骑白马，回首遥望的那一瞬间。后来见识了教授耍脾气的模样，简直不能只用可爱来形容。

我嘴很笨，你看我们吃饭的时候，我最后还得问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因为缺少了解而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担心随口乱扯而显得粗鄙，就是当时我的真实心情。

我一直在犹豫，因为教授看一眼便觉得太美好了，会不会刚说出口就被否决了。我也没写过这种信，希望了解教授更多的故事，不会被拒绝吧？

很讨厌最近一直下雨的无尽蔵

写于2018.12.4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