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各式各样的人讨论各自问题久了,就会发现经验和思考往往是冷彻而不俗的,大多数人自然倾向产生的直觉判断,往往是错误的,为了条分缕析这样的错误,既要有足够的知识经验积累,也要有明晰而不耐其烦的理性逻辑。
 
当我稍微读了一些书的时候,总觉得世上事情许多东西本应该是很明晰的:社会、心理、宗教哲学,从某些基本的原理和历史入手,似乎无所不知,或许有些,自我感觉也并不很多。可真去解决一些实在的问题,却又发现“书到用时方恨少”:读了那么多财经,预测一下下季度汇率、股票、大宗商品的走势?看了那么多心理学,自己或别人焦虑、迷茫、痛苦的成因与解决方法,可能提供一些?即使是历史,在特定条件下,一些奇怪的事情何以会发生;在两种史料互相冲突而各有理时,如何判断其真伪?
 
重新反思这些问题,不禁默然,是啊,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呢



01
一些很难说清的大问题
让我们回到一个历史问题上来:中国古代一直还是人治大于法治的,然则看秦法、汉法等等法律,也并不能说很多法律不够细密,甚至还非常开明,如汉初有所谓“十五税一”,到文帝时,甚至有“三十税一”的善政,中央政府的税收率可以说相当低了。此后这一法律并没有变动过。然而,在文帝时,贾谊便写了著名的《治安策》,痛陈国家底层百姓已经难免饥寒交迫;到西汉末的王莽时,他说出了其中的真相:虽然汉家政府三十税一,可是架不住下面的地主们实际上在“十税五”啊,“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结果,无论是文帝的三十税一,还是武帝时期支持政府打赢了匈奴的盐铁专营,总是一开始有一定效果,后面总是被各种钻营之人弄得非常奇怪,由于看王夫之总结过,姑且就叫他“王夫之定律”吧:所谓“有善人而无善法”,这也与“黄宗羲定律”交相呼应“古来的朝代,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再好的法律与经济政策,最后总是会走到其反面。
 
其实我们都不必讲这些更复杂而抽象的问题,重新回到一些稍微明白一些的问题,毕竟法律是死的(当然,法条的解释是有灵活性的),人是活的,一个法律制定时,必须考虑其社会现实,可时过境迁,事情并不总是一样:汉初时天下大乱,以至于死刑肉刑都很多,如果不用,往往就像现代的巴西一样,杀人犯横行,充斥监狱,以至于进监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边“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对犯罪分子来说,简直跟回了家一样;可承平几十年后,由于经济提高,治安也变好了,如果还是一味残杀,那就无异于暴政,故而文帝一朝,死刑犯不过三百。
 
但是三百又的确有点少了,这个数字未必是假的,只是说明了政府放开手允许下面搞经济,不想多干涉的决心,于是几十年内,地主豪强崛起,胡作非为的事情又多了,到西汉最后一个明君汉宣帝时,又不得不重新举起严刑峻法,整肃这些无法无天的现象。
 
即使回到我们现代,“自主招生”等政策,一开始都是为了鼓励中学生有自己的兴趣,然而名牌大学录取的条件那么诱人,监管又不可能做到很有力,那就实在有利可图,终于变成了城市中产阶级的游戏;小至大学的保研政策,给论文、专利、竞赛等赋权很大,一开始也是为了鼓励大学生有所创新,现在也往往变成了各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竞技台了:买专利、水竞赛、拉关系……无所不用其极。无他,由于资源太少,追逐这些利益的收益比风险大太多,而又由于这个制度延续太久,各方面信息规则的漏洞已经被研究的太清楚了。
02

静思——拨开迷雾的修炼

复杂的问题太多,姑且不一一列举了,虽然其实更多问题更值得探讨(比如说,如何过好这一生之类的,这种问题更是不能追求短期的逐利与苟且),姑且先继续讨论讨论如何思考这些问题吧。

 

先谈谈为什么这个问题不容被想明白(或者说,比起表象深入一层)吧,正如阳明说过的,“知而不为,是为不知”,知道这些知识,却做不到、不能加以应用,本质上还是不知道的。(即使是抽象的哲学理论,不能“大而化之谓之道”,实际上也是夹生的)

 

人啊,读书也好,不读书也罢,本性绝不是理性的,若是有那种可以听到之后马上就“夕死可矣”的“大道”,谁又不喜欢呢?所以,对于在黑暗中摸索而终于放弃的人,宗教或者某种信仰实在是很好的寄托了,把世间大事的根源本质,归结于一些抽象的原理上,便似乎解决了一切,但其实什么也没有解决。而读书与认真思考,只是对这种本性的一种刻意的锻炼与压抑罢了,人的直觉会不断地犯错。

 

所谓的“智商税”,往往也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上的惰性:人们太想马上获得一个“最优解”和“标准答案”了。而如今又正是一个“浮躁”的时代,我无意再做一次复读机,当我使用浮躁这个词时,我想表达的就是那种“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的态度,就是那种只要看到眼前的利益,便不问对错、不作深入的思考就去追求的态度。

 

不过,“浮躁”这个词,本身只是耐不住性子,不能做长期深入的思考,为什么就是所谓“见利忘义”了呢?其实也不复杂,事物价值的内在关系,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只是根据一些捷径思考出来的因果,往往比较肤浅,经不住实际的推敲,故而就会得到一个最优化领域经典的结论:“局部最优往往不是全局最优”。所以往往人就会因为一点小利所迷,分不清孰轻孰重,一直做着些自我感觉良好,实则并不优化的事。

 

对于这个问题,以前看过一个经典的比方,那就是“买一个包,有的人会看几个小时,可做一笔几十万的投资,有些人却想都不想,几分钟就做决定”。其实很多事情也是如此,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很多大错,也不过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往往不过是一时冲动,这种冲动,并不分什么英雄和小人物。

 

对于这些大问题,我还是更赞同首先多观察、多积累经验的思路,正如毛泽东在《实践论》中所言:认识的过程一般符合这样的规律:认识的过程:第一步,是开始接触外界事情,属于感觉的阶段。第二步,是综合感觉的材料加以整理和改造属于概念、判断和推理的阶段。只有感觉的材料十分丰富(不是零碎不全)和合于实际(不是错觉),才能根据这样的材料造出正确的概念和论理来。

 

这段话初看觉得无甚特别,再读发现越来越有意思,即使对于上述一些历史的回顾,我也不得不说,其实还是结合了不少近现代的资料进行思考,人虽有古今,其性情的本质,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改变,一旦形势所逼,出现的结果并无区别。所以自古以来,盛极必衰,衰则必因为土地兼并与贫富差距,理固宜然了。但是,像这样大的结论,其逻辑漏洞就会很多,因具体形势,上面的缺点未必一定会发挥出来,因此即使明白了这些结论,也未必就能更为精确地预估其盛衰的转折点,这便也是需要更进一步思考的地方了。

 

但是,能预测出这些问题的人并非不存在,即以法国之托克维尔、英国的伯克等人为例,一则预言1848年的革命,一则预言了1789年法国大革命终将沦为独裁政治,观其前后的言行逻辑的一致,不得不说这是胸有成竹的论断。

 

这种“胸有成竹”,往往来自很多次不断的深刻思考,然后在一些实际中检验(当然,对于历史问题,直接现实的东西往往只能检验小的,大问题只能通过比对历史进一步明白),骤然下的很多论断,大多经不起实践的考验,因此越是自信,越要被现实打脸。

 

言至于此,也充分说明了要安静思考、摒弃浮躁的原因了:静思是一种违反人类懒惰直觉本性的修炼,本质上是通过修养理性来压抑各种不正确的感性,故而这是一种难以养成、需要不断精进的技能。若是一味在各种事情上求快求好,失却了这种安静思考的过程,其才能逻辑也就一直没有进步,也便谈不上真正搞清世间那些很难钻研明白的复杂性的问题了。其实非独大问题,小问题搞的通透,也比想象中复杂得多,不认真思考,也只是得出些外行人的口水话罢了。故世上言谈批评怪论很多,被批评的事物,其真的改变者,却少之又少,无他,不切要害,清谈无益罢了。


李一旦于康村
草作于美东时间10月1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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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静思大问题的复杂性发布于2021-12-24 07:5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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