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之一百二十九

【经】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己丑，郑伯捷卒。

卫人侵狄。

秋，卫人及狄盟。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

【传】

三十二年春，楚鬥章请平于晋，晋阳处父报之。晋、楚始通。

夏，狄有乱。卫人侵狄，狄请平焉。秋，卫人及狄盟。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译文

【经】

三十二年春季，周历正月，无事。

夏季四月己丑日，郑伯捷去世。

卫国入侵狄国。

秋季，卫国人与狄国结盟。

冬季十二月己卯日，晋侯重耳去世。

【传】

三十二年春，楚国鬥章请求与晋国媾和，晋国的阳处父回报。晋国、楚国从此开始正式交往。

夏，狄国发生动乱。卫国人侵犯狄国，狄国请求媾和。秋，卫国人与狄国结盟。

冬，晋文公去世。庚辰日，将在曲沃殡葬。离开绛城，棺柩中有声音像牛叫。卜偃让大夫跪拜，说：“君主命令大事，将有西边的军队超越国境袭我，攻击他们，必能大捷。”

杞子从郑国派人告诉秦国，说：“郑国人让我掌管他们北门的钥匙，如果你们偷偷前来，郑国就可以得到了。”秦穆公拜访蹇叔，蹇叔说：“疲劳的军队远袭，我没有听说过。军队劳累力量用尽，远方的主人有准备，恐怕不行吧。我们军队一动，郑国必然知晓。费力不讨好，士兵必然有抵触情绪。而且行动千里，有谁不知？”

秦穆公不接受意见。召孟明、西乞、白乙，让他们从东门外出兵。蹇叔哭着送行，说：“孟先生，我看到军队出去而看不到回来了。”秦穆公派人告诉他说：“你怎么知道？如果你中年死去，你坟墓上的树木已经合抱了。”蹇叔的儿子随从军队，蹇叔哭着送他，说：“晋国人必定在殽山抵御我们。殽山有两座丘陵，它的南陵，是夏后皋的陵墓，它的北陵，是周文王躲避风雨之地。你必定死在两座丘陵之间，我会去那里收你的尸骨。”秦国军队于是向东出发。

读《左传》有时候会有读玄幻的感觉，晋文公死了，棺材里发出牛叫一般的声音，卜偃马上解释这是晋文公的军事命令，秦军将会从晋国过境，有机会偷袭，歼灭秦国的有生力量。

记得僖公三十年（前630年），烛之武退秦师后，秦穆公留下了杞子、逢孙、扬孙三人帮郑国守卫。这两年这些秦国驻军军官显然不安分，不知道怎么弄到了城门钥匙，就想让秦军前来偷城。

蹇叔哭师这一段又是神预言，这个老头这时候八九十岁有了，明确预见了秦军偷袭郑国的行动必然失败，还准确预见了晋国必将袭击秦军，和晋军埋伏的地点，可惜秦国方面无人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