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打架的传说在石门流传很广,人们一讲到溪洞来历就会说起草鞋打架的传说。笔者所知的原商溪乡向阳洞,罗坪乡何家峪黑潭,原杨柳乡重福桥村的万道士洞及渫水源头龙门洞都有大同小异的草鞋打架的传说。
商溪向阳洞草鞋打架传说是这样的:
商溪原来叫龙溪,商溪河的源头在龙洞。龙洞在商溪九峰尖下的万丈悬崖处,现在叫向阳洞,建有向阳洞水电站。传说向阳洞里原来住着一条恶龙,卡住了水,让水往阴河里流,流向东洋大海,不让流出来灌田,多亏石门垭向法官(为人捉治病的巫师或道师)舍了一条命才把它治住。是说山下郑百户(石门添平千户所管辖下的十隘之一龙溪隘百户)的小姐被精怪精住,向法官作法,在小姐床头抓住了一条大黄鳝精,把它镇在缸钵里,不料缸钵被猫儿掀翻,黄鳝精一下逃到龙洞去了。这黄鳝精本是东海龙王的一个儿子,生性顽劣,被老龙王驱赶在外,又在龙王洞苦修了十八年,就想找向法官报仇。它施展妖法,将石门垭、三岔溪流来的水都收进龙洞,洞口漩起好大漩涡,洞内隐隐传出千军万马之声,洞外田里沟里却干涸断水了,老百姓到处找水吃。向法官知道是恶龙卡水,就要去龙洞,郑百户就吩咐许多士兵去助威。向法官脱下草鞋,放下令牌对徒弟及所有士兵说:“我进洞去战恶龙,草鞋打架时候,就迅速将令牌投进洞,千万不可误事。”他手执法剑,跳入激流。一会儿洞里杀声连天,两只草鞋打起架来。徒弟士兵看痴迷了,忘了向法官的叮嘱,向法官好不容捉住恶龙,一手伸出洞处。徒弟士兵正在看草鞋打架,忽然看见洞内伸出一只几丈长、尺把宽的毛巴掌,吓得飞跑。恶龙又挣脱了向法官的手,掀动全部江河水涌出洞外,想淹死龙溪人,向法官眼疾手快又扭住恶龙同归于尽,水势才减小,直到现在龙洞常年流出缸钵粗的一股水。后来百姓为了纪念向法官改“龙洞”为“降妖洞 ”,改“龙溪河”为“降妖河”。后来人们讹读为“向阳洞”、“商溪河”。(摘自《湘北土家族探秘》)
罗坪黑龙潭草鞋打架的传说是这样的:传说清朝时罗坪有一位武官叫陈宗道,道行很高,会法术,后来变成了道人,人们叫他陈真人。罗坪何家峪附近有一深潭,潭中藏一黑龙,叫黑龙谭。每年四五月间黑龙出来发大水,毁坏庄稼,冲倒房屋,陈真人决定下到黑龙潭捉黑龙。有一天他身穿草鞋,抬着鼓,背着锣,带着令牌和徒弟来到黑龙潭。一而再,再而三叮嘱徒弟说:“我下黑龙潭去,你们看到草鞋打架的话,就要加劲打鼓,千万不能停。潭中如果伸出一只毛巴掌,你们就迅速把令牌递给毛巴掌,千万不误。”陈真人跳进黑龙潭一会儿,草鞋开始打架,越打越凶(其实是陈真人战黑龙的征照),徒弟看痴糊了,忘了陈师傅的叮嘱,当一只毛巴掌伸出潭外,徒弟吓得撒腿跑了,没人递令牌。陈真人与黑龙同归于尽,从此,黑龙潭再没有水患。人们为纪念陈真人,在黑龙潭立了一块石碑,可惜“文革”中毁坏了,现在只有陈真人墓,且火旺盛。




澧水的支流渫水河是贯穿石门南北的大河。它的北端是原江坪河乡后家岭的橙树岩崖上的龙门洞。龙门洞常年有一股大水涌出来,冲下悬崖,这就是渫水河源头。当年李白到壶瓶山赋诗“壶瓶飞瀑布,洞口落桃花”就指此。关于龙门洞草鞋打架传说笔者在《湘北土家族探秘》中这样记载:
传说这里原是干沟,沟边住着爹媳俩,媳孝敬爹,爹心疼媳。只是爹爹每天天黑就出门,鸡叫头遍才回来。一天媳妇半夜摸到干沟岩崖边,突然发现爹牵头犀牛,犀牛角正在触山,一个个岩头触得粉骨烂碎,原来爹被精怪迷住了。媳妇吓慌了大喊爹,爹和犀牛一下子闪进岩崖上的岩洞。媳妇又惊又怕,喊爹,爹不应,回去请高明的法师救爹。法师在洞口作法后,把一双草鞋脱在洞边,反复交待徒弟:“我进洞后,你们要敲锣打鼓,草鞋打架的时候要使劲打,千万不能停!”法师进洞后,几个徒弟起劲地敲打锣鼓,突然两只草鞋真打架了!徒弟们锣鼓越敲越狠,草鞋越打越凶,到后来,徒弟看得走火入魔,忘了打锣鼓,事情就坏了。原来法师一进洞就与犀牛争斗,法师有锣鼓助威,越打越起劲;快要捉住犀牛的时候锣鼓一停,法师失去了力量;那犀牛一下现原形变成一条龙,龙口一张,吐出洪江大水,把法师冲得无影无踪。水从洞口冲出来,成了今天的渫水河。因为传说洞里有神龙,就叫这洞是龙门洞。至今洞口还有一个犀牛脚印。


草鞋打架传说的价值
1、草鞋打架传说反映了古代神话道教神话复合遗留的古老神话。英雄化为牛或龙或什么纵身跳入深潭与水怪精怪搏斗,由于搏斗十分艰苦,往往需要岸上人们以适当方式给予支持,主人公方能取得胜利。这是古代神话中常常出现的一种含有原始意味的英雄主人公和险恶自然力相抗争的生动意象。而晚近出现的道教故事,多通过道士以画符方式,毫不费力地斩除陆上或水中妖魅。石门草鞋打架传说中主人公是向法官,陈真人等,全是道教人物,所用的令牌镇妖亦是道教用具。但石门传说的主人公却没有采用画符念咒方式去镇怪而且亲自与水怪搏斗,用草鞋打架的征象告诉洞外徒弟,师傅正在与水怪搏斗,要求他们加劲敲锣打鼓助威,也要求用道教令牌去帮助镇妖。可惜这些都没有达到目的。草鞋打架传说反映了石门神话故事处在古代神话向道教神话过渡时期,是古代神话的最后告别。
2、石门草鞋打架传说是古代“斩蛟”母题的泛化,表现了石门人民与无情的洪水灾害作斗争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宜昌府志》卷八也载有这样的故事:
乐邑之黄龙洞水每泛涨,海篾知有孽龙藏于其中,持剑将入洞斩之,嘱其徒在洞外投以令牌。不时,海篾从洞中伸出一手,大如门扇,尽是长毛。其徒大骇,随将令牌掷其手,不中而走,向遂为孽龙所害。
乐邑在今湖北长阳,这位海篾法师和石门的向法官一样,冒死跳入水中,变形为龙,和那条兴风作浪的恶龙搏斗起来,只要徒弟将他平时使用的令牌给他,他就可以召唤神灵相助打败恶龙。徒弟看见水中伸出的手已变成毛巴掌,惊骇不已,随手扔出令牌就跑开了。这位法师没有接到令牌终于为孽龙所害。
石门草鞋打架传说中的向法官、陈真人等英雄与“乐邑”的海篾法师一样都是道教人物,他凭着自己高超法术神通,为了给当地老百姓消除洪水灾害,挺身而出同兴妖作怪的水中恶龙搏斗,因偶然失误而英勇献身,悲剧结局更激发人们对这些英雄人物的崇敬之情。同时为他们孤身奋斗而没被身边人理解惋惜。可以说石门草鞋打架传说在奇幻构想中隐含着令人发人深思的寓意


作者简介

        唐明哲,1963年2月出生于石门县雁池乡阳九源村。原名唐基志,大学文化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大辞典系列编纂委员会全国编委,湖南作家协会会员,湖南唐氏文化研究会常委,县政协研究室主任。曾聘评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职称,2002年被授予“湖南省德艺双馨中青年文艺家”称号。2013年、2014年分别获省“学习之星”、“全国书香之家”等称号。出版专著11部,发表论文20余篇。散文集《古镇秘史》获第九届全国丁玲文学奖。

编辑整理:覃业书  添平土司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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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唐明哲:石门草鞋打架的传说与道教文化发布于2021-05-07 20:4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