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庄子·知北游》

白驹过隙

《庄子·知北游》

【原文】

孔子问于老聃曰：“今日晏闲，敢问至道。”

老聃曰：“…中国有人焉，非阴非阳，外于天地之间，直且为人，将反于宗。

“自本观之，生者，喑醷物也。虽有寿夭，相去几何？须臾之说也。

“奚足以为尧桀之是非！果蓏有理，人伦虽难，所以相齿。圣人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

“调而应之，德也，偶而应之，道也；帝之所兴，王之所起也。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

“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生物哀之，人类悲之。解其天弢，堕其天袠，纷乎宛乎，魂魄将往，乃身从之。”

【今译】

有一次，孔子专程去请教老聃（老子），说：“先生学问高深，今天比较安闲，我冒昧地向你请教道的最高境界。”

老聃说：“…我先说人吧，世界上有了人，不管女男，他们处在天地的中间，都生活在天地之中，只不过姑且具备了人的形体罢了，而人终将返归他的本原，总要回到其发生之处。

“从道本原看来，人的诞生，乃是气的聚合，生命是气积聚而成的东西，虽然有长寿与短命的不同，但相差又有多少呢？

“人的一生，说起来只不过顷刻之间而已。又哪里用得着去区分唐尧和夏桀的是非曲直呢！

“果树和瓜类种类繁多，各式各样的，各不相同，各有区分之条理，却有相同的生长规律；

“人的次第、人间伦理等关系虽然更加复杂，难以划分，但还可以用年龄、官爵等大小高低把人相互为序。

“圣人遇到这些事从不违拗，过去的就不再坚守，事过境迁也不拘守，不留恋。

“以调和而顺应的态度对待，这就是德；偶然撞上而又不得不应付，以无心契合而随机适应的态度对待，这就是道。而德和道便是帝王兴盛的凭借，王侯兴起的规律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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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限的时间面前，万物的生命有限且短暂，人生活在天地之间的时日、时间是十分短促的，好像阳光掠过狭窄的空隙，一晃而过（白驹过隙）罢了。

“世上的事情，总在变化不停，万物没有不如水之涌流自然而然地由道生发出来，而如苗之蓬勃生长的；自然而然地应时变化而没有不死去消逝于道体之中。（人从大道而生，死后又归于大道。）

“业已变化而生长于世间，又变化而死离人世。生物（人之外的动物）为其同类之死而哀伤，人伤其亲，人们对其亲人之死而悲痛。

“这是人还被死生的观念所束缚，人的死亡，也只是解脱了自然的捆束，毁坏了自然的拘禁、桎梏，变移转化，魂魄将往，精散天空，于是身形也随之消失，变成无形的东西，这便是从有形归之无形，最终归于大道，死亡就是回归本原。”

【赏析】

本文假借孔子问道于老子，经由老子之口说明了“道”的大略，“调而应之”，“偶而应之”，即调和而顺应，无心而适应，顺其自然，顺应天地之变化，万事万物皆因道而生生不息，坦然面对世间万物的变化，通过和宇宙融为一体，物我同一，实现生命的永恒。

面对生死得失，“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

白驹：原指白色骏马，喻指太阳，日影。

隙：空隙、缝隙。

“白驹过隙”象白色的骏马在细小的缝隙中飞快地瞬间穿越闪过一样 like a white horse flashing past a chink in the door. 比喻时间过得极快 time passes quickly， 光阴飞逝，days flash by，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