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庄子（22）：如何做到无是无非

庄子阐述了成心、立场、无物无封、有物无封、有物有封、无是无非、有是有非这些思想后，通过一些小故事来进行再次说明。

【齧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

曰：“吾恶乎知之？”

“子知子之所不知邪？”

曰：“吾恶乎知之？”

“然则物无知邪？”

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距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距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女：民湿寝则腰疾偏死，?（qiu）然乎哉；木处则惴（zhui）栗恂惧，猨（yuan）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huan），麋鹿食荐，蝍（jí）蛆（jū）甘带，鸱鸦耆（嗜）鼠，四者孰知正味？猨（猿）猵（biān）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途），樊（fán）然殽乱，吾恶能知其辩（辨）？”

齧缺曰：“子不知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

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hu）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图片来自网络）

这段对话既是寓言，又是重言，可见其重要性，庄子这样安排也说明齧缺和王倪应该是当时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

前文讲到，王倪属于圣人一类，但还没有达到至人的境界。

齧缺上来就问了王倪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先生知道王五相同之理，真是如此吗？”王倪说：“我怎么会知道呢？”第二问题是：“先生知道自己不知道吗？”王倪又说：“我怎么会知道？”第三个问题，齧缺看王倪都说不知道，就问：“那万物都是无知的吗？”

王倪见齧缺没有明白他回答不知道的本质之所在，就说：“我怎么知道万物是无知的呢？不过我可以试着告诉你其中的道理。”

这个道理是什么呢？

王倪说：“怎么知道我所认为的‘知’不是‘不知’呢？怎么知道我所认为的‘不知’不是‘知’呢？”

接着王倪举了“居”、“食”、“色”的三组例子。

先说“居”的例子。王倪说，人睡在潮湿的地方，就会患腰痛的病，甚至得半身不遂，泥鳅也会这样吗？人住在树上，就会担心害怕，猨猴也会担心害怕吗？

可见，人、泥鳅、猨猴，谁知道住在什么地方舒服呢？

再说“吃”。

人吃肉类，麋鹿吃青草，蜈蚣喜欢吃小蛇，猫头鹰与乌鸦喜欢吃老鼠，他们谁知道真正可口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呢？

接着说“色”。

猵（pian）狙与雌猿交配，麋与鹿作伴，泥鳅与鱼共游。毛嫱、骊姬是众人欣赏的美女，但鱼见了因为觉得她们丑而沉入水底，鸟见了因为觉得她们丑而飞向高空，麋鹿见了她们因为觉得丑而迅速逃跑，这四者水知道真正的美色是什么呢？

这里注意的是，“沉鱼落雁”与我们现在理解的不一样，并非鱼看到其美而沉下去，而是觉得很丑才沉下去，因为鱼只能欣赏鱼之美。

王倪总结说，从一己出发去看问题，仁义之要旨，是非之分野，秩序井然与杂乱，我怎么能知道它们的区别呢？

齧缺接着问：“先生不知道利害的分辨，那么至人也不知道吗？”

从这句可知，王倪还不是至人。

王倪说，至人是具有神通的！山林焚烧，不能使他奥热；江河结冻，不能使他寒冷；迅雷劈裂高山，狂风掀动大海，不能使他惊恐。这样的至人，乘着云气、骑着日月，遨游于四海之外，连死生都不能影响他，何况是利害呢？

凡事，只要站在己之立场上都不够全面，都是盲人摸象，只是见到自己的那一面，而不能见整体，因此就有了立场，也就有了是非。

儒家以人为本，孔子听说家里马厩着火了，关心的是有没有人受伤，没有关心马怎么样，这是从人的角度看问题，如果按照庄子的思想，你只关心人，也不够全面。

万物各有标准，去掉一己之标准，去掉一己之立场，就会无是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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