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经学家刘歆评价诸子百家时,这样评价儒家: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袓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最为高。孔子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唐、虞之隆,殷、周之盛,仲尼之业,己试之效者也。然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随时抑扬,违离道本。苟以哗众取宠。后进循之,是以五经乖析,儒学渐衰。此辟儒之患。后被史学家班固收进汉书艺文志》里。


任何学说都不是凭空而来,在孔子之前六艺已经存在,孔子是集大成者,所以是儒家学派创始人。他一生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周游列国,但是无人所用,可谓时也命也!然而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在于不怨天不尤人,为而无所求。正如子贡所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孔子删诗书、订礼乐、著、作春秋,是一位气象阔大的人物。不料他的门人弟子那么多人里面,竟不曾有什么人真正能发挥光大他的哲学!极其有所成就的,不过在一个“孝”字,一个“礼”字上,做了一些补绽的工夫。这可真算是孔子的大不幸了。孔子死后两三代里竟不曾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直到孟轲、荀卿,儒家方才有两派有价值的新哲学出现。到了宋明清时代,儒家完全失去了灵性,彻底成为了教条主义,以道德至上的虚伪之儒。




孔门正传的一派,大概可用子夏、子游、曾子一班人做代表。我不能细说各人的学说,且提出两个大观念:一个是“孝”,一个是“礼”。这两个问题孔子生时都不曾说得周密,到了曾子一般人手里,方才说得面面都到。从此以后,这两个字便渐渐成了中国社会的两大势力。


孔子何尝不说孝道,但不是儒家的中心,不如曾子说得透切圆满。曾子说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次能养。什么叫作尊亲呢?增高自己的人格,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


又说: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殃及其亲,敢不敬乎?


什么叫作能养呢?孔子说的: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这都是精的养亲之道。不料后来的人只从这个养字上用力,因此造出许多繁文缛礼来,例如《礼记》上说的: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纵,笄总,拂髦,冠缨,端绅,搢笏。左右佩用:左佩纷帨、刀、砺、小觿、金燧;右佩玦、捍、管、、大觿、木燧。偪屦著綦。……以适父母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疴痒,而敬抑搔之。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进盥,少者捧盘,长者捧水,请沃盥。盥卒,授巾。问所欲而敬进之。


这竟是现今戏台上的台步、脸谱、武场套数,成了刻板文字,便失了孝的真意。曾子说的三种孝,后人只记得那最下等的一项,只在一个“养”字上做工夫。




孔子虽注重个人的伦理关系,但他同时又提出一个“仁”字,要人尽人道,故“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只是仁,只是尽做人的道理。这是“仁”的人生哲学。那“孝”的人生哲学便不同了,简直不承认个人的存在。我并不是我,不过是我的父母的儿子。故说: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身并不是我,只是父母的遗体,故居处不庄、事君不忠、战陈无勇,都只是对不住父母,都只是不孝。


这是孔门人生哲学的一大变化。孔子“仁的人生哲学”,要人尽仁道,要人做一个人。孔子以后“孝的人生哲学”,要人尽孝道,要人做一个“儿子”。这种人生哲学,未免太把个人埋没在家庭伦理里面了。




以上说孝的哲学。现在且说“孝的宗教”。宗教家要人行善,又怕人不肯行善,故造出一种人生行为的监督,或是上帝,或是神,多可用来做人生道德的裁制力。孔子和他的门人弟子也多不深信鬼神,所以孔门不用鬼神来做人生的裁制力。但是这种道德的监督似乎总不可少,于是想到父子天性上去。他们以为五伦之中父子的亲谊最厚,人人若能时时刻刻想着父母,时时刻刻惟恐对不住父母,便决不致做出玷辱父母的行为了。所以儒家的父母便和别种宗教的上帝鬼神一般,也有裁制鼓励人生行为的效能。如曾子的弟子乐正子春说: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亲,可谓全矣。”故君子顷步而不敢忘孝也。……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


人若能一举足,一出言,都不敢忘父母,他的父母便是他的上帝鬼神,他的孝道便成了他的宗教。曾子便真有这个样子。他临死时对他的弟子说: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这是完全一个宗教家的口气。这种“全受全归”的宗教的大弊病,在于养成一种畏缩的气象,使人消磨一切勇往冒险的胆气。


《汉书·王尊传》说:王阳为益州刺史,行部到邛九折阪,叹曰:“奉先人遗体,奈何数乘此险!”后以病去。这就是“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的宗教的流毒了。 


儒家又恐怕人死了父母,便把父母忘了,所以想出种种丧葬祭祀的仪节出来,使人永久纪念着父母。曾子说: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因为儒家把亲丧的时节看得如此重要,故要利用这个时节的心理,使人永久纪念着父母。儒家的丧礼,孝子死了父母,“居于倚庐,寝苫枕块,哭泣无数,服勤三年,身病体羸,扶而后能起,杖而后能行。”还有种种怪现状,种种极琐细的仪文。




儒家的礼把这种思想推于极端,把许多性情上的事都要依刻板的礼节去做。《檀弓》上有一条典故曾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为习于礼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主人既小敛,袒,括发,子游趋而出,袭裘、带、绖而入。曾子曰:“我过矣!我过矣!夫夫是也。”


这两个“习于礼”的圣门弟子,争论这一点小节,好像是什么极大关系的事,圣门书上居然记下来,以为美谈!只可惜孔子的哲学都毁在这帮人手里,难怪自颜回死后,孔子感叹:天丧予,知我者其天乎?


孔子去世一百多年后,出了两位真正的儒学大师孟子荀子。孟子强调:民贵君轻社稷次之,又说:君之视臣如草芥,臣视君之如寇仇。明太祖朱元璋看到这句话之后,气的直接把孟子的神位撤出孔庙。宋明清的君王大多采用曾子的儒学,科举考试必须从四书五经里面找理论,使儒家成了刻板的宗教,成了以道德至上的虚伪之儒,只会道德绑架、扣帽子、起哄,两者极具煽动性!


一切以道德至上,管仲、苏秦绝不能千古留名,可见春秋时代的儒家不是以道德之上的小人之儒。孔子评价管仲: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管仲辅佐桓公,使齐国在诸侯中称霸,匡正了天下,人民到如今还受到他给的好处。”


译文: 如果没有管仲,我们恐怕已经沦为披头散发衣襟在左边开的落后民族了。难道管仲像一般的平庸男女那样,为了守小节,在小山沟里上吊自杀,而不被人所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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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辩后孔子时代儒教之谬!发布于2021-05-07 12:3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