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选善画,花鸟、山水、人物等,皆开一代新风,其中,以花鸟画成就最为突出。他的花鸟画,在院画基础上吸取扬无咎一派水墨花卉技法,创造了新的体格。
钱选《八花图》:桃花
钱选在青年时期,打下了很深的儒家思想基础。在读书及著书立说方面下过苦功。著有《论语说》《春秋余论》《易说考》《衡泌间笔》等书稿,宋亡时,一时悲愤绝望而皆付之一炬。然而儒家涵养使之在南宋亡后,即平息内心之乱复归平静,采取既不与元朝统治者合作,也不想反抗其统治的超然态度。
钱选《八花图》:梨花
钱选《八花图》:海棠花
他和赵孟頫一样向往陶渊明式的自由生活,但由于实现了隐居而罢黜经邦治世而显洒脱。其绘画追寻传统宗法,所画虽偏于赵孟所说的“近体”,却深藏缅怀先宋的隐隐遗民之心。南宋灭亡时他已经40岁,在以后22年的元代生涯中,他以在南宋奠基了的审美格调上加以变化创造了花鸟画风格。
钱选《八花图》:栀子花
钱选花鸟画初期面貌是南宋末年的设色风格,典型的宋代院体画风。然而可贵的是,他能以文儒之士的高雅学识变为清雅面貌。
钱选《八花图》:赵孟頫题跋
赵孟頫跋钱选《八花图》云“右吴兴钱选舜举所画八花真迹,虽风格似近体,而傅色姿媚,殊不可得”,“近体”是赵孟頫一直要超越的东西,说钱选“风格似近体”,是指钱选花鸟画有南宋风格的东西。然而“傅色姿媚,殊不可得”,却是钱选设色有别于宋人的地方。
钱选《八花图》:杏花
钱选《八花图》:柑橘花
通观《八花图》卷,淡雅的色调犹如空濛山色里隐现的景色,清清而轻轻,乃钱选不肯往浓艳之“俗”跨去之止步。这种雅淡风格对当时的影响,赵孟跋说“邻里后生多仿效之,有东家捧心之弊,则此卷诚可珍也”。确实形姿生动逼真的清雅之质,脱出南宋末流俗的院体。《八花图》卷作于1289 年前,这时的雅淡是减弱南宋设色。
钱选《八花图》:水仙
钱选《八花图》:月季
这之后,雅淡的风格继续发展。例如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创作的纸本设色的《花鸟图》卷,布局方面全图更清逸疏宕,其中设色最多的中间一枝牡丹花的画法最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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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钱选 花鸟图卷
纸本设色 38×316.7厘米
天津博物馆藏
“洗”之减法的残意,与宋亡给钱选带来的伤感不无联系。多洗之处,把纸上所勾染的形象洗成若有若无的痕迹,其中洗不掉处,落下自然晕染的斑迹,得虚中有物,虚处不空的实感。
钱选 花鸟图卷 局部
《花鸟图》卷折枝牡丹“洗”技,其意也正在于表现春“残”。如旁边的自题诗中所云“头白相看春又残”的“残”便是,再读下句的“折花聊助一时欢,东君命驾归何速,犹有余情在牡丹”,一种残春、残年的意味犹存。据该卷落款中有“至元甲午”字样应为1294年来看,为元朝建立了15年,也是钱选时近暮年,诗中所感时光之“残”,隐隐有那种对南宋故国“犹有余情在牡丹”的遗民感情。钱选的“残”之意,一定程度上能帮助证明我们依作画经验推测的牡丹花“洗”之技。
钱选 花鸟图卷 局部
钱选 花鸟图卷 局部
钱选花鸟画有完整的自我系统,其“瓜茄任我笔纵横”(自题《秋茄图》)的艺术创造力,以及“不管六朝兴废事,一樽且向画图开”(钱选自题画句) 的艺术专注力,就是其完整自我系统的证明。
元 钱选 瓜茄图页
纸本水墨设色 32.8×215.0 cm
该自我系统能睥睨一切法,有很深的修养为基础,这一点,黄公望有所揭示:“霅溪翁吴兴硕学,其于经史贯串于胸中,时人莫之知也。独与敖君善(敖为赵孟师,作者注)讲明酬酢咸诣理奥。而赵文敏公尝师之不特师其画。至于古今事物之外,又深于音律之学。其人品之高如此。而世间往往以画史称之,是特其游戏而遂掩其所学。”
所以钱选能到达“静里春光常自在”(柯九思题钱选《梨花图》)的境地。在元代人看来,钱选画的高格就是这样建筑在他的人品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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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元初 钱选 梨花图卷
纸本水墨设色 32.1×1059.5厘米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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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他的花鸟,是儒家思想与亡国之痛的寄托发布于2021-05-09 23:3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