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陟说韩信三分天下（前203年）

[7]项王闻龙且死，大惧，使盱台（xū yí）人武涉往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久矣，相与勠力击秦。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通“餍”）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有的版本“汉”前无“与”字），为之尽力用兵，必终为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古“三”字）分天下王之！今释此时而自必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

【校注】

与汉王为厚交：有的版本“汉”前无“与”字。

【注释】

盱眙：县名，在今江苏淮安市盱眙县东北二十五里盱眙山麓，位于江苏中部。

【译文】

[7]项羽听到龙且战死的消息，感到非常恐惧，立刻派遣盱眙人武涉前往齐国去游说齐王韩信说：“天下的百姓对秦朝暴政痛恨已久，因此同心协力反抗秦朝。秦王朝灭亡后，按照诸侯军将领功劳的大小，划分土地，分封为王，就是要使士兵得到休息。如今汉王又重新起兵东进，侵犯别人的王位，掠夺别人的封地。汉王已经攻陷了三秦，又率领军队出函谷关，召集各路军队，向东攻打楚国。看样子他是不彻底征服天下誓不罢休，贪得无厌竟到了如此过分的地步！再说，汉王确实不可信任，他好几次落在项王的掌握之中，项王每次都可怜他留给他活路。然而他一旦脱身就背弃盟约，重新集结军队攻打项王，他的无赖竟到了这步田地。现在将军您虽然自以为与汉王交情深厚，替他竭尽全力用兵打仗，但是最终还是要被他拿下的。您之所以能够暂时被容忍，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项王还在的缘故啊。目前楚王与汉王两人之间谁胜谁负，关键就在将军您了。将军您依附西边汉王，汉王就获胜；依附东边项王，项王就获胜。倘若项王今天灭亡了，那么下一个就轮到将军您了。将军您和项王有过交情，为什么不反叛汉国来与楚国联合，将来三分天下，使项、刘、韩能够各自为王呢？！现在失去这个良机，而自认为汉王可以依赖，甘心帮助汉王攻打项王，难道智者就是这样吗？”

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yì）我，推食食（sì）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夫人深亲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

【注释】

郎中：守卫宫廷的武官。执戟：与“郎中”为互文，持戟者为郎中。戟，古兵器。

【译文】

韩信婉言谢绝说：“当初我在项王手下的时候，官职不过是个郎中，职位不过是个持戟的卫士；我说的话项王不听，我献的计项王不用，所以我才背叛楚国投靠汉王。汉王亲自授给我上将军的官印，交付给我几万军队。汉王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让我穿，把他的饭菜推给我吃，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我才能有今天。汉王如此亲近、信任我，我背叛汉王不祥的。我对汉王的忠心，至死不渝！请您替我转达对项王的感谢和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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