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初平(公元191),韩馥以豪杰多归心袁绍,忌之;阴贬节其军粮,欲使其众离散。会馥将麹义叛,馥与战而败,绍因与义相结。绍客逢纪谓绍曰:将军举大事而仰人资结,不据一州,无以自全。绍曰:冀州兵强,吾士饥乏,设不能办,无所容立。纪曰:韩馥庸才,可密要公孙瓒使取冀州,馥必骇惧,因遣辩士为陈祸福,馥迫于仓卒,必肯逊让。绍然之,即以书与瓒。瓒遂引兵而至,外托讨董卓而阴谋袭馥,馥与战不利。

会董卓入关,绍还军延津,使外甥陈留高幹及馥所亲颍川辛评、荀谌、郭图等说馥曰:公孙瓒将燕、代之卒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其锋不可当。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危之!馥惧,曰:然则为之奈何?谌曰:君自料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监危吐决,智勇过人,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谌曰:袁氏一时之杰,将军资三不如之势,久处其上,彼必不为将军下也。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彼若与公孙瓒并力取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彼必厚德将军,瓒亦不能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馥性恇怯,因然其计。

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闻而谏曰:冀州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

先是,馥从事赵浮、程涣将强弩万张屯孟津,闻之,率兵驰还。时绍在朝歌清水,浮等从后来,船数百艘,众万馀人,整兵鼓,夜过绍营,绍甚恶之。浮等到,谓馥曰:袁本初军无头粮,各已离散,虽有张杨、于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阁高枕,何忧何惧!馥又不听,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赵忠故舍,遣子送印绶以让绍。绍将至,从事十人争弃馥去,独耿武、闵纯杖刀拒之,不能禁,乃止;绍皆杀之。

  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亦无官属。绍以广平沮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宠遇甚厚。魏郡审配、巨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及南阳许攸、逢纪、颍川荀谌皆为谋主。绍以河内朱汉为都官从事。汉先为韩馥所不礼,且欲徼迎绍意,擅发兵围守馥第,拔刃登屋,馥走上楼,收得馥大儿,槌折两脚。绍立收汉,杀之。馥犹忧怖,从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邈耳语;馥在坐上,谓为见图,无何,起至溷,以书刀自杀。

  鲍信谓曹操曰:袁绍为盟主,因权夺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若抑之,则力不能制,只以遘难。且可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操善之。会黑山、于毒、白绕、眭固等十馀万众人略东郡,王肱不能御。曹操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操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柏杨白话版:冀州全权州长韩馥(时在邺城),眼看天下英雄豪杰都归附袁绍,妒火中烧,暗中减少粮秣供应,打算使袁绍的部众因饥饿而离散。正好,韩馥部将麴义叛变,韩馥讨伐,反被麴义击败。袁绍遂跟麴义结合。

袁绍智囊逢纪(逢,姓)提醒袁绍说:“将军身为盟主,倡导大事,可是粮秣却看别人眼色;如果不能谋取一个州作为根据地,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袁绍说:“冀州兵强马壮,而我们的部队,既吃不饱,又疲惫不堪。如果一击失利,就无处立足。”逢纪说:“韩馥是个庸才,我们可以秘密结合幽州降虏指挥官(降虏校尉)公孙瓒(时驻右北平郡【河北省丰润县】),请他南下进攻冀州,韩馥一定惊恐失措,我们再派有口才的使节,前去分析祸福,说服他把州长官位推让给你,韩馥迫于突然的危机,一定会交出大权。”

  袁绍同意,遂写信给公孙瓒。公孙瓒大军于是向南挺进,声称讨伐董卓,实际上阴谋袭击韩馥。韩馥迎战,失败。正好董卓西返长安,袁绍也向东撤退到延津(河南省卫辉市东古黄河渡口),派外甥陈留郡人高幹,跟韩馥的亲信颍川郡(河南省禹州市)人辛评、荀谌、郭图等,前往游说韩馥:“公孙瓒率领燕(河北省北部)、代(山西省北部)战士,乘胜南下,各郡纷纷响应,军锋锐不可当;而车骑将军袁绍,大军又向东移动,企图如何,难以预料,我们替将军担心。”韩馥毛骨悚然,问:“我应该怎么办?”荀谌说:“阁下自以为,宽厚包容,天下英雄豪杰归心,比袁绍如何?”韩馥说:“不如。”荀谌问:“阁下自以为,危机时奇计决策,智勇过人,比袁绍如何?”韩馥说:“不如。”荀谌问:“阁下自以为,数世以来,恩信满天下,家家受惠,比袁绍如何?”韩馥说:“不如。”荀谌说:“袁绍是这一代的人中豪杰,而将军却以‘三不如’的条件,居于比他高的地位,他绝不可能长久的屈居将军之下。冀州是天下重要的枢纽地带,袁绍如果跟公孙瓒南北夹攻,将军的危亡,迫不及待。而袁绍是将军的老友,又有同盟誓约(共同讨伐董卓),当今最重要的事,不如把冀州让给袁绍,袁绍必然感激将军的厚德,而公孙瓒也不敢冒犯。是将军有让贤的美名,却获得泰山般的平安。”

  韩馥性情一向怯懦,遂完全接受。秘书长(长史)耿武、行政官(别驾)闵纯、总务官(治中)李历,得到消息,坚决反对,劝阻说:“冀州武装部队有百万之多,粮食草料,可支持十年,袁绍孤独的一支穷途末路的客军,仰仗我们鼻息,才可以苟延残喘。好像怀抱中的婴儿,只要不教他吃奶,立即饿死,怎么反而把一州交给他?”韩馥说:“我本是袁家的老部下,而且才干不如袁绍,检讨自己的能力而让给贤能,古人认为最足珍贵,你们为什么不赞成?”

  之前,韩馥的参谋官(从事)赵浮、程涣,率强弓兵团一万人驻屯孟津,得到消息,急行还军。这时,袁绍驻屯朝歌(河南省淇县)淇水河畔。赵浮大军一万人,乘战舰数百艘,军容严整,鼓声不绝,于深夜紧傍袁绍军营而过。袁绍看到眼里,浑身紧张。赵浮抵达邺城后,对韩馥说:“袁绍军队,没有一斗粮食,部众已开始离散,虽然有张杨、挛鞮於扶罗(南匈奴四十一任单于),也都是新近结合,不会为袁绍拼命,不是强敌。我这个小小的参谋官,愿用现有的部队跟他对抗,十天八天,袁绍势必土崩瓦解。将军只管大开房门高卧,有什么可忧虑?又有什么可惧怕?”韩馥也拒绝。于是,韩馥宣布辞职。全家迁出州政府,借住故寝殿侍奉宦官赵忠的故宅,派他的儿子把全权州长印信,送给展绍。

  袁绍将到邺城(冀州及魏郡郡政府所在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韩馥部下参谋官十人,争先恐后离开韩馥,耿武、闵纯挥刀阻拦,却阻拦不住,只好放弃。袁绍进城后,立即把耿武、闵纯诛杀。

 

 

  袁绍遂正式以车骑将军身份兼冀州全权州长,以皇帝名义(承制),任命韩馥当奋威将军,但既没有兵,又没有将,更没有官属,只是一个空衔。袁绍再任命广平(河北省曲周县东北)人沮授当奋武将军,命他统御所有将领,宠爱信任,至为优厚。魏郡(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人审配、钜鹿郡(河北省宁晋县西南)人田丰,都因为行事正直,被韩馥摒弃,袁绍任命田丰当行政官(别驾),审配当总务官(治中);而南阳郡(河南省南阳市)人许攸、逢纪,颍川郡人荀谌,都作为智囊。

  袁绍任命河内郡人朱汉,当纠察官(都官从事)。朱汉从前曾受过韩馥羞辱,而且又为了迎合袁绍的意思,就擅自调动部队,包围韩馥住宅;朱汉手挥佩刀,登堂入室。韩馥急奔楼上,朱汉捉住韩馥的长子,用铁锤敲断双足。袁绍得到消息,立即逮捕朱汉,诛杀。然而,韩馥已心胆俱裂,请求放他逃生。袁绍允许,韩馥遂投奔陈留郡郡长张邈。后来,袁绍派使节晋见张邈,磋商机密,附在张邈耳旁,低声细语。韩馥正好在座,认为将对自己下手,稍停,韩馥去洗手间,就用刻书的刀自杀。(韩馥之死,是“明哲保身学”害了他。他坚决辞让全权州长高位,自以为他的明哲可以保他的身,却不知“明哲”如果建立在只求“保身”的私心上,便不是“明哲”。)

  济北国(首府卢县【山东省长清县】)宰相鲍信,告诉曹操:“袁绍虽然是盟主,却利用职权,图谋私利,会使天下更乱,将成为第二个董卓。如果压制他,我们又没有这种能力,徒然制造敌人。看情形,黄河以北,不能久留,且到黄河之南,观察变化。”曹操佩服他的分析。正好,黑山变民集团(太行山一带)首领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人(参考一八五年)攻击东郡。东郡郡长王肱不能抵御,曹操率军赴援,在濮阳(东郡郡政府所在县)迎战,大破白绕部众。袁绍遂向中央推荐并任命(表)曹操当东郡郡长,郡政府迁东武阳(山东省莘县南)

读书笔记:卿本无罪,怀璧其罪。冀州是天下大州,人口、军队、物资储备都是天下之最,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豪杰求之不得的资本,可在韩是个无能之人,于时优势一下子就成了累赘,并终于为些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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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读《资治通鉴》927发布于2021-07-09 10: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