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作为文学的成就与价值自不必多说。作为一代文辞之盛,在传承的长河中自不免引人去评述,所谓“抑之者以为不过椎轮,扬之者以为超越李杜”。文学在某一层面上本是仁者智者的东西。傅斯年说:“文学无所谓进步,成一种有机体之发展则有之。”因而“一诗之美,可以超脱时间”。所以时至今日,通过诗三百之一的《载驰》,我们仍可以感受到其作者许穆夫人的闵思。

先说说《载驰》本身。《载驰》在诗经中归为十五国风之鄘,全诗共四章,体裁上为四言诗。其诗的内容大致为:首章交代事由;次章开始写诗人内心活动的矛盾;三章有指责许人之词“众稚且狂”,但矛盾较之前已较为缓和,没有第二章的激烈;末章写的是许穆夫人于归途所思,体现的是深刻的爱国主义精。因而其诵者许穆夫人成为中国第一位爱国女诗人。

下面说说这位许穆夫人。许穆夫人是卫公子顽和宣姜的女儿,生于公元前690年,卒年不详。长大后嫁与许国,因而称许穆夫人。《列女传》有载:许求之,齐亦求之,懿公特与许。众所周知,许国与齐国的国力差距高下立判,一目了然。而卫国也并非大国,按说应依“齐亦求之”而将许穆夫人许配给齐国可傍上齐国这一大国,对卫国的发展来说是大有稗益的。但卫懿公仍将她许配给小国许国。于是《列女传》有载:今者许小而远,齐大而近,若今之世,强者为雄。如使边境有寇戎之事,维有四方之故,赴告大国,妾在,不犹愈乎?今舍近而就远,离大而附小,一旦车驰之难,孰可与立社稷?

这话出自许穆夫人之口。从中便可看出许穆夫人其时为一女子,却有如此灼见,如此爱国怀思,实在难得。这也正是今人仍赞颂她,奉其为“中国第一位爱国女诗人”的原由所在了。

 但也不知为何,也许是见识短浅,也许是另有所思,卫侯并没有依许穆夫人的意思,而仍将其嫁之于许。后来翟人攻卫,许作为小国亦无力救卫,便有《载驰》所记一事了。

   以上是列女传的说法,但据前人考,此说不合与《左传》,《史记》的记载。按上二书的说法,许穆夫人当为懿公妹,而非其女。且在其亡后,齐国又立了戴公且城于漕,立文公而城于楚丘。于是有“言至于漕”。但诗文本身并没有说明其与卫公的关系。然而在《毛诗》中有记载说“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这段文字应证了许穆夫人为卫侯之妹,“国人分散,露于漕邑”又间接应证了“立戴公而城于漕。”

   但在这儿又产生了一个问题,便是许穆夫人是否到达了卫国以“唁卫"言至于漕”,据此理解可认为是已经到了漕邑,即卫地。但《毛诗》又有“又义不得”之说。若要合两意,似乎只可说许穆夫人到了漕邑,然未得唁卫侯,可以说是到了漕邑的边缘地区便被许国大夫拦截了。所以有“陟彼阿丘,言采其?”了。我猜想也有可能是许穆夫人急切地想回到卫地,便在路上发出了“言至于漕”的愿望与感慨。实则未至便在途中遭许国大夫拦截了。

   关于这个问题,朱熹也有一解,似乎可通:盖许穆夫人以至漕邑,而许大夫追之使返,愤而为此诗。此说近于前说,只是说法更加肯定直白,似乎没有什么可挑的漏洞,因为除却仍存微妙的是否达到漕邑的问题,其他的“追之使返,愤而为此诗”皆是事实。但这未免不近人情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仍坚持“言至于漕”是出于愿望与感慨,而实则未至,或说至少离的不远了,但终究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地。否则也不会有后文的“许人尤之,众稚且狂”了。这说法就如同一个人在去一个日夜盼思的地方的路上时,总是会因为心情的急切,便下意识安抚自己“快到了,快到了。”所以许穆夫人在马车上兴许也是因此而将此心情笔与诗中了。

   当然,因为视野有限,这说法的漏洞应当也是百出,至少也没有证据说许穆夫人确实未达卫地就是了。那么,许国大夫何苦要阻止这样一个许穆夫人去吊唁卫侯,“回娘家”呢?

   我们知,古时候的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十分明显,而在诗经中这点也时有体现。李山曾说:“十五国风中,女性题材是个大宗。这涉及当时女性的社会地位。”在春秋时候,一般女性嫁出去,“在丈夫家生有子,地位才会有所提高。”而彼时家国之间的联系十分紧密,所谓“忠臣出孝子之门”,这与宗法制度有十分的关联。而在那时候,受礼法规范的影响,十分重视门风。女性的义务,又有“相夫教子”之类。所以放在许穆夫人身上,加上层政治联姻的因素,这种关系是有一定的目的性的,李山又说:“嫁出去的女儿的母邦之情正是作用的关键所在。”所以卫国的灾难使许穆夫人有所忧虑,欲归国探视,又使她的想法与礼法观念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一切似乎都归结到了许国的懦弱。说刻薄一点,便是一介小国,不愿引火烧身是了。此时许穆夫人当是悲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了。

   由此又回到了当初将许穆夫人嫁往何处去才对卫国好的问题。至少就结果看,嫁来许国却不是个好来处了。事实是从头至尾都是齐国强大,然卫侯也许是不愿寄人篱下?还是看不清现实?此话便不多说,因为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了。从整个事件看,礼法在某一方面的束缚所酿造的不幸确乎一览无遗。但同时其作为一种近于法律的存在又不容忽视。实在令今人只能抚掌而叹了。

   关于载驰实在还有许多话说,但一则不尚明晰,二则才疏学浅没个完全通透的认识。总之,其中所可窥见的许穆夫人实在是一令后人敬佩的女性,而从礼制的角度上观摩,又使人不得不在千年后的如今有所兴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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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载驰〉略说》发布于2021-07-28 09: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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