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韩非子.十过》。师旷论乐《国语》。炳烛之明，汉·刘向《说苑》

靡靡之乐

《韩非子.十过》

【原文】

乃召师涓，令坐师旷之旁，援琴鼓之。

未终，师旷抚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不可遂也。”

平公曰：“此道奚出？”

师旷曰：“此师延之所作，与纣为靡靡之乐也。”

【今译】

春秋时期，卫国国君卫灵公访问晋国，夜间经过濮水，听到动人的琴声，就命令乐官师涓把听到的曲子记下了来。

他到晋国以后，受到晋平公的热情款待，备受感动，晋平公宴请卫灵公，卫灵公于是让师涓演奏那只曲子为宴会助兴。让晋国的乐官师旷坐在旁边。

师涓还没演奏完，晋国的师旷就按住琴弦，不让演奏了，说道：“这是商纣王的师延作的靡靡之音，是亡国的曲调。（武王伐纣时，师延抱琴投濮水而死，你们一定是在濮水边听到这支曲子的吧。不能演奏它了，宴会上怎么能演奏这种乐曲呢？”

卫灵公听了，羞得满脸通红，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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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靡靡：柔弱soft，精神萎靡不振。effeminacy.

“靡靡之乐”原指亡国的音乐。现指柔弱萎靡、beguiling，颓废淫荡、coaxing，lewd，情调低下decadent and reckless的曲子tune or song.

靡靡之音

师旷辨亡国之音

?《韩非子.十过》

【原文】

奚谓好音？昔者卫灵公将之晋，至濮水之上，税车而放马，设舍以宿。

夜分，而闻鼓新声者而说之，他人问左右，尽报弗闻。

乃召师涓而告之，曰："有鼓新声者，使人问左右，尽报弗闻。其状似鬼神，子为我听而写之。"

师涓曰："诺。”因静坐抚琴而写之。

师涓明日报曰："臣得之矣，而未习也，请复一宿习之。"

灵公曰："诺。"

因复留宿。明日而习之，遂去之晋。

晋平公觞之于施夷之台，酒酣，灵公起，公曰："有新声，愿请以示。"

平公曰："善"。"

乃召师涓，令坐师旷之旁，援琴鼓之。未终，师旷抚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不可遂也。"

平公曰："此道奚出？"

师旷曰："此师延之所作，与纣为靡靡之乐也，及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至于濮水而自投。故闻此声者，必于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其国必削，不可遂。"

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子其使遂之。"

师涓鼓动究之。平公问师旷曰："此所谓何声也？"

师旷曰："此所谓清商也。"

公曰："清商固最悲乎？"

师旷曰："不如清徵。"

公曰："清徵可得而闻乎？"

师旷曰："不可。古之听清徵者，皆有德义之君也。今吾君德薄，不足以听。"

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愿试听之。"

师旷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鹤二八，道南方来，集于郎门之垝；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音中宫商之声，声闻于天。平公大说，坐者皆喜。

平公提觞而起为师旷寿，反坐而问曰："音莫悲于清徵乎？"

师旷曰："不如清角。"

平公曰："清角可得而闻乎？"

师旷曰："不可。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辖，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今主君德薄不足听之，听之将恐有败。"

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愿遂听之。"

师旷不得已而鼓之。

一奏之，有玄云从西北方起；

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俎豆，隳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于廊室之间。

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癃病。故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不已，则穷身之事也。

【今译】

什么叫沉溺音乐呢？从前卫灵公（公元前534 ～ 前493年在位）准备到晋国去，到达濮水河畔时，停下马车给马喂草，准备营舍布置住处，住了下来。

夜半时分，听到有人弹奏新颖美妙的乐曲，卫灵公很是喜欢它。派近侍去询问，左右随从回来都回答说这是周围的人前所未闻的。

于是召来乐官师涓，让师涓依此练习，就对他说：“有人在演奏新颖的乐曲，似鬼神之声，我派左右近侍去问，大家都说之前不曾听到过。那样子像是鬼神在演奏一样，你仔细听着给我模仿出来。”

师涓回答说：“好。”于是静坐抚琴，模仿弹奏。

师涓第二天回报卫灵公，说：“我已经学会了，但还不熟悉，请再住一晚，让我弹熟它。”

灵公说：“好。”

于是又留宿了一晚。第三天，已经熟练了，就离开濮水去了晋国。

晋平公在施夷之台请卫灵公喝酒，酒喝到高兴处，喝得正畅快时，卫灵公站起身来，对晋平公说：“有一首新颖的乐曲，希望能演奏给您听。”

晋平公说：“好。”

于是召来师涓，让他坐在师旷的旁边，取出琴来演奏。师涓还没有奏完，师旷按住琴弦中止了音乐，阻止说：“这是亡国之声，不能把它奏完。”

晋平公问缘故，说：“这个乐曲是从哪里来的?”

师旷说：“这是师延为商纣王创作的靡靡之音。武王打败伐纣时，师延往东逃跑，到濮水后就投河而死，所以这支乐曲，一定是在濮水河边听到的。听到这乐曲的，他的国家一定会削弱，不能弹完它。”

晋平公很喜欢这段音乐，觉得它很好听，说：“我所喜欢的只有音乐罢了，你还是让他奏完吧。”师涓弹完了这首乐曲。

晋平公问师旷说：“这首乐曲叫什么乐调呢？”

师旷说：“这就人们说的清商调。”

晋平公说：“清商调是最悲凉的吗？”（恐怕没有比这更悲凉的音乐了！）

师旷说：“不如清徵。”

晋平公还要听，说道：“清徵调能弹来，我听一听吗？”

师旷说：“不行，古代听清徵的都是有德行讲仁义的君主。现在您的德行积累还不够厚，达不到能听清徵的程度，最好不要听。”

晋平公就是喜欢悲伤的音乐，于是说：“我最爱好的就是音乐，希望试着听一下。”

师旷没办法，不得已取过琴来演奏。

演奏了第一遍，有十六只玄鹤从南面飞来，聚集在廊门的最高处；

演奏了第二遍，玄鹤排成了队列；

演奏了第三遍，玄鹤伸长了脖颈鸣叫，舒展翅膀翩翩起舞。

它们的鸣叫声调符合宫商之乐，连天上都能听到。晋平公非常高兴，在座的人也都很欢喜。

平公拿着酒杯站起身来为师旷敬酒祝其长寿，还想听更悲的音乐，坐下来问道：“音乐没有比清徵更悲凉的了吧？”

师旷说：“还比不上清角。”

晋平公说：“清角我能听一听吗?”

师旷劝戒平公，说：“不行。从前黄帝在泰山上聚合鬼神，乘坐的象车由六条蚊龙牵拉，木神毕方站在车辖的两旁服随，蚩龙在车前开路，风伯扫地，雨师洒水，虎狼走在前面，鬼神跟在后面，腾蛇（也作“螣蛇”传说中一种会飞的蛇）趴伏在地上，凤凰在空中翱翔，这样的鬼神大聚会，才演奏清角这种乐曲。现在您的德义积累不够厚，达不到听清角的程度，听这么悲凉的音乐会使人衰败，您听了它，我担心会发生灾祸。”

晋平公说：“我已经老了，最大的爱好的就是音乐，希望能让我听听它也无妨。”

师旷没有办法，不得已抚琴起奏。

一奏，西北处涌起了黑云；

再奏，刮起了大风，大雨随之而至，撕裂了帷幕，摔破了俎豆（古代祭祀、宴飨时盛食物用的两种礼器，后世也用来泛指各种礼器。），掀掉了廊屋的瓦片，吓得在座的一帮人都四散逃走，晋平公更是感到惊恐害怕，吓得趴伏在廊屋之间。

晋国因此大旱，土地干裂整整三年，晋平公自己的身体也因而得了瘫痪病。所以说，不致力于政事，却无休止地爱好沉溺于音乐，这是让自身陷于困境的做法。

【赏析】

师旷辨亡音，说明春秋时代韵律的完备和精细。春秋时代，纯音乐兴起，在庙堂和民间音乐之外，出现了创作音乐，一方面音律和乐器制作更加精美（曾侯乙编钟也是同时期的），另一方面，出现了伯牙之类的创作音乐家。

自此以后，音乐成为春秋战国时代文化的中心部分，极为兴盛。

《韩非子·十过》是战国末期思想家韩非创作的一篇散文。十过，就是十种过失。作者从历史的经验中总结出了君主常犯的十种过失，用它们所导致的亡国亡身的惨祸，告诫统治者要引以为鉴。

师旷以琴击晋平公

盲人师旷是晋国著名的琴师。

一次，晋平公与群臣一起饮酒，师旷也在场。

酒喝到高兴的时候，晋平公说：没有比做国君更快乐的了，只是说话不那么随便。”晋平公的话音刚落，师旷就用琴打了过去。

晋平公急忙用衣袖阻挡，琴撞到了墙上，晋平公说：“太帅为什么摔琴呀？”

师旷说：“刚才有个小人在我旁边说话，所以我以琴击他。”

晋平公说：“刚才说话的人是寡人。”

师旷说：“唉，那实在不是国君应说的话啊。”

在场的大臣要求惩办师旷，晋平公说：“放了他吧，我要以此为戒。”

师旷论乐

《国语》

【原文】

平公说新声，师旷曰：“公室其将卑乎！君之明兆于衰矣。夫乐以开山川之风也，以耀德于广远也。风德以广之，风山川以远之，风物以听之，修诗以咏之，修礼以节之。夫德广远而有时节，是以远服而迩不迁。”

【今译】

晋平公喜欢一种新乐曲，师旷说：“晋国恐怕要没落了吧！君王已经出现衰亡的征兆了。音乐是用来交流各地风化的，以便将德行传播到广阔辽远的地方。宣扬德行来推广音乐，教化各地使音乐到达远方，使万物都受到音乐的感化，作诗来歌咏它，制礼来节制它。德行传播到四方，使劳作遵照时节，举动符合礼节，因此远方的人来归服，近处的人不迁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