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俗话:“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哪里是家呀?对中华儿女们来说,有父母的地方,那才是家。回家守着父母过年,那才叫真正的过年。

        再过几天就是2021春节了,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辈子,自从参加工作离开家乡,每年过年基本上都是回家守着父母过的。

        我们兄弟四个没分家时,是守着父母,与兄弟姐妹一起过年;分家后,是守着父母过年;父亲去世后,是到母亲所在的两个弟弟家过年。因特殊情况不回家的年份不过三两次吧。
        
        对少小离家,长年在外打拼的乡下男女,回家守着父母过年,除了可以尽一尽作为儿女必须要尽的孝之外,同时也可以疏解一下长年萦绕心头的乡愁,给疲惫的身躯提供一个可供小憩的港湾,让受伤的心灵在父母的抚慰中享受短暂的宁静


        每年回家,总要提前好多天准备要带回家去的礼品。回忆了一下,由于经济原因,加之我们家人多,这辈子很少按家里的人头购买礼品。就连父母,单独给他们购买礼品的情况也不多,这不能不算是一大遗憾。

        所谓礼品,一般都是一些烟之类的通用年货。父母都在时还好办些,购买一份即可。等兄弟分家后,起码要给父母及乡下的两个弟弟家各购买一份。因此,每次回家过年,都要为购买礼品忙活一阵子。

        作为过年礼品,烟是少不了的。因为在我们家乡,在外工作的人回去后,邻里乡亲通常会去拜访,给人家递支烟那是最起码的礼貌。因此,我每次过年回家都要买两条稍微上点档次的香烟,因为不能显得太过寒酸。

        记得,父亲在世时,每次有人去拜访,他总是满脸笑容地给来人递烟,嘴里还说着:“这是儿子带回来的好烟!”那笑容里,明显地透着几分得意和自豪。看着父亲那高兴劲儿,我这做儿子的也享受到了守着父母过年的快乐。


        回家过年是令人向往和期待的,但回家过年的路却是很艰辛的。在保定38军工作时,过年是一个人回家,基本上没感到啥困难。1978年调到北京后,情况就不一样了。爱人和两个孩都随军了,每次回家过年,都是拖儿带女,身揹肩扛,一路奔忙。

        老家河北行唐县不通火车,通火车的新乐县东长寿站不通快车。因此,每次回家,先要从北京公主坟一带倒两次公交车到永定门火车站,在那里再乘慢车到东长寿站,时间要五六个小时。由于东长寿没有直达老家的长途客运,所以只能先乘长途车到行唐,再倒一次车到老家泉滋头村。这一路下来,差不多要一个白天,能把回家过年的兴致消磨一大半。

        记得有一年从北京回家过年,我们一家四口乘1路公交车先到的前门大街,准备在那里倒5路车去永定门火车站。下了1路车,我肩挎着两个手提包没走几步,一头的一个手提包提带便因包里东西太重而被拉断了。打开掉在地上的手提包一看,给父亲专门购买的几瓶小香槟酒全都摔碎了。我在处理手提包里的玻璃碎片时,还不小心扎破了手,鲜血直流。当时那个狼狈劲儿就别提了。最让人心痛的是,给父亲精心准备的过年礼物全泡汤了。


        爱人未随军之前,我们的小家安在行唐县城,那段时间,每年过年回家,我一般是先在我们的小家落脚,除夕那天才回我的老家。记得有一年,除夕那天,我骑着一辆自行车,后座载着手抱大女儿的爱人,车把上挂着过年的礼品,千辛万苦地回到了老家。

        没想到,过年那几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等大年初四我们必须返回县城时,路上厚厚的积雪依然未化,一个人骑自行车都难以上路,更别说后座载两个人了。没办法,三弟只好从生产队借了头毛驴,套上家里的人力车去送我们。爱人抱着大女儿坐在车上,三弟赶着驴车在前面走,我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因为路滑,一路上险情不断,一会儿小驴滑倒了,一会儿车轮掉沟里了。30里路,跌跌撞撞地走了整整一个上午。


        还有一年,我带着一个三洋牌黑白电视机回家。那玩意儿当时算得上是珍贵礼品了,因为那时我们村还没有一家有电视机。一路上,我把电视机装在纸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敢有一点儿大意。下了公交换火车,下了火车换长途客车,好不容才把这个稀罕玩意倒腾到家。装好天线,接通电路,调好频道,当不那么清晰的图像出现时,父母笑得合不拢嘴。不一会儿,赶来我家看稀罕的乡亲就挤满了一院子。

        后来,听说一到晚上,父亲便早早地把电视机从房间里搬出来,在院子里摆上凳子,准备好茶水,专等着乡亲们来看电视。只可惜,那种场面我一次也没有看到。但是我能想象到,父亲在做这些事情时,应该是多麽的开心,多麽的惬意。

        为了让父母高兴,作为儿女,再多点儿回家路上的辛苦,也值了!

        回家守着父母过年是幸福的,但时间却总是那样的短暂,一般是正月初五、初六年就得回单位上班。离家意味着短暂团聚后难舍的分别,离家意味着又一次长时间的等待。因此,每次年后与父母的告别,都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和淡淡地伤感。


        其中,1972年过年后的那次离别,令我刻骨铭心地难以忘怀。

        那年的腊月二十九我刚结婚,大年初六,我们小两口就要离家上路了。那天早上,母亲早早起来为我们准备了早饭。等我们起床、洗漱后,母亲便把早饭摆上了桌。

        我环顾了一下饭桌,只见摆在我和爱人面前的是两碗热腾腾的大米饭,而摆在几位弟、妹跟前的,则全是豆渣饼子和稀饭。我顿时意识到,母亲是想特意优待一下即将离别的儿子和儿媳。因为那个年代,在我的家乡,大米属于比较稀罕的细粮,一般人家是吃不到的。

        我和爱人为深沉的母爱所感动,但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沉重。因为望着几个毫无怨言地啃着豆渣饼子的弟妹,那白花花的大米饭,我们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咽。我眼含热泪,拉上爱人夺门而出,连头都没敢再回一下。因为,如果再待下去,那顿饭全家人就都吃不下去了。

        
        记得弟兄们刚分家那年,我在年前的腊八日回家去看望父母,并告诉他们过年我就不再回去了。按照农村的习惯,各家各户一般都是过年前十来天才杀猪,因为生猪到了催肥期每天都能长好几斤肉,杀早了损失很大。父亲见我回去了,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当听说我过年不再回去时,断然决定提前把正在催肥的猪杀掉。

        父亲请来屠夫,在我回去的当天下午就把猪宰了。我很清楚,父亲是想让我在返京之前能够多吃几顿肉!父亲又给分家自立门户的三弟和四弟两家各送了二十几斤肉。我原本想阻止父亲那么早杀猪的,但看到父亲态度那么坚决,爱子那么心切,终于忍住没有开口。心想,只要父亲高兴,想杀猪就杀吧!

        那年临别时,父亲还非要让我带走一块好肉和一个猪肘子不可,而且还要我顺路给在离村8里地的卫生院工作的小妹捎去一个肘子。经过这样一折腾,父母老两口准备过年的猪肉也就所剩无几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2020年过年,我没有专门回家,因为那一年恰逢轮到我在家侍奉97岁高龄的母亲。那一年,正好赶上新冠疫情,走亲访友被禁止了,年过得格外冷清。在我专为母亲在县城购买的楼房内,我们母子两个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年。

        腊月二十三小年,我为了图省事,以罐装八宝粥代替了腊八粥。当时还诗意大发,吟成小诗一首《腊八抒怀》:曾记儿时腊八节,黄米枣粥香袭人。古稀游子还乡日,当年美味无处寻。耄耋老母难胜灶,白发儿男巧侍亲。且以八宝代粥,祭祖驱疫敬众

        除夕夜,我与母亲到同一单元的四弟家吃过年夜饭,因担心母亲疲劳,便早早回去了。进屋后,我劝母亲早点休息,她不肯,还说:“熬年哩,熬年哩!再坐一会吧。”于是,母亲又给我讲起不知道讲过多少遍的、她记忆中的陈年旧事。我静静地听着,时而呼应母亲一句,陶醉地享受着那守着母亲过年的味道!


        今年过年,由于过了正月十五就轮到我值班侍奉母亲了,到时候我便可以和母亲团聚足足一个月了。再者,我也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早已为人父母了,儿女们也都盼着和我一块过一次团圆年。所以11月份回县城为母亲过生日时,她专门嘱咐我:“今年过年就不要回来了!”

        其实,我知道,母亲口上说不让我回去,但内心还是希望我回去的。因为她清楚,我也清楚,我们母子一块过年的机会只能是越来越少了。

        这一辈子,回家守着父母过年的那一幕一幕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一次次的回家路,那一次次的相聚和一次次的离别,无不承载着“万事孝为先”的中华文明之精髓。

        每一个父母尚在世的儿女,只要有可能,我劝你们:一定要回家守着父母过年,因为那才叫真正的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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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回家守着父母过年发布于2023-11-14 21:3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