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呢,就在城市的边缘,因为在城市的边缘,土地就一天比一天少,城市的胃口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总之是要把村子里的土地一大块一大块都吞了去才算,吞去的土地都给盖了房子,一栋一栋的楼房就盖在过去的菜园子上和麦子地上。村子里的人们事一天比一天少,不少人都背上行李卷外出打工去了,剩下的那点可怜地女人老人都能对付的了。村长刘齐现在的事就更少了,这几天他总是在忙那个沙场,因为村子靠近那条河,河边的沙层很好,开沙场是最挣钱的买卖,把地皮拨拉开就行了。村长刘齐是个本事人,很快就把手续给办下来了,要在别人,一年半载也许都办不下这个金贵的手续。手续一办下来,村子里的人们都高兴,村委会开大会讲过了,到时候每家每户都可以给解决一个劳力指标,人多了也不怕,分三班干他娘,黑夜白天轮着上,直到把河边的沙子挖个一干二净再说。刘齐还对人们说沙场虽说是村里开的,但去沙场做工待遇和城里工人一样,每个月都会按时发工资,还有一个柳条帽子,还有一身劳动布衣服,中午还可以在沙场吃顿饭,星期天还可以歇一天班,是上班下班的意思。这就让村里的年轻人都兴奋的了不得。刘齐这几天的表现不是兴奋,而是气活现,是红光满面,每逢干成一件事他都是这么神气活现,都要不停地请客,从乡里到区里都要请到,不请客谁知道你在干什么?不请客谁又会知道你已经把事情办成了?这一次,刘齐神气活现的结果是他终于出了事。说到出事,还要从牟小玉说起。牟小玉这个女人不是长得俊,长得也就那样,但人干净,穿着也整齐,在村子里,这么一来就好像与别人不一样了。其实她和村子里别的女人一样,也在心里总惦着刘齐,既然几乎村子里的所有女人据说都和刘齐睡过,既然刘齐已经暗示过牟小玉许多次了,要在别人,刘齐才不会暗示,是说上就上了,村子里,只要是刘齐看准的女人哪个又能跑得了?再说那些女人们也未必不愿意,自从村子里的土地一块一块被城里征用,村里的男人们纷纷到外边去打工,那些女人们的身子只好是关门闭户,简直是守了活寡,而刘齐呢,越发是老鼠掉进白米盆,快要把肚子给胀坏了。村子里的人们说这话还挺幽默,那种事是往出释放,可以说是越释放身子越空,可村子里的人们偏偏要说是别吃撑着。这下好,刘齐吃出事来了,撑着了!牟小玉的男人可和别人不一样,和红子更不一样,正因为牟小玉的男人,刘齐才迟迟不敢对牟小玉下手。时到如今,谁知一下手就出了事,刘齐让牟小玉的男人给抓住了。

 

牟小玉的男人刘府不是那种五大三粗,是精细,是十分有心计,是嘴巴子太好,好得有点苛刻,没事总爱刺人,所以人们都躲着他,连刘齐也有点儿怵他,怕他那张嘴,人们都知道,刘府的嘴只要是一张开就要伤人,这是刘府高兴的时候,他要是不高兴那情况就会更加的可怕。刘府教过两年村小学,后来不教了,去城里给一家小商店下夜,他对人们却说是给那家商场当会计。既然村子就在城市的边上,下完夜刘府就会骑着车子回来睡觉,其实他也不怎么睡,商店到了黑夜也没什么事,下夜照样可以躺在那里睡一觉,只不过多留点儿心,听着点儿外边的风吹草动。刘府差不多每天八点半就回了家,照他的话是要休息了,是大白天睡觉,这和村子里任何人都不一样,不一样才好,才显出他的与众不同。他睡与不睡其实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只要一到那个时间牟小玉就会对在外边大声说话的人或者是在外边玩的孩子们用更大的声音说:

 

“小点声说话,刘府刚下了班在家睡觉呢!”

 

“到一边玩去好不好?刘府刚下了夜班!”

 

“你们不上班也不想想我们刘府还要上夜班呢!”

 

村子里的人们请客大多都在晚上,中午请客的现象一般比较少,中午请客一是时间短,二是一顿饭吃到下午也太耽误事,下午人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所以人们请客一般都在晚上,晚上一是可以喝到很晚,二是可以玩牌到天亮。刘齐这天请的是区土地局的人,开沙场离不开土地局的审批手续,村子里办别的事也离不开土地局,想盖间房了,想修条路了,想掘个井了什么的都离不开土地局。土地局的季局长和刘齐的关系很好,很好的表现主要在于季局长经常来村子里转悠,东看看西看看,还经常张口要东西,要村子里的土产,小米,花生,麻油,鸡和整只整只的羊,半片半片的猪,甚至连豆腐都要从村子里一桶一桶往家里提。刘齐请季局长吃饭,季局长的派头就在于他无论到什么地方,尤其是吃饭,总要带一大帮人。这天晚上来得人就很多。季局长才三十多岁,现在又上了个党校函授,这就说明他在仕途上大有希望,迟早会大展宏图。快到考试的时候了,季局长便有意招呼了党校的老师,招呼了整整一桌,上午十点多那些老师们就来了,先嘻嘻哈哈在村子里转了一下,算是参观学习,然后就回到刘齐家吃了一阵西瓜和水果,西瓜是那种小黄瓤,每人手里捧一个用小勺舀上吃。吃完了西瓜又吃草莓,然后开始玩扑克牌、然后开始一边喝一边讲黄故事,也就是季局长的那个故事让刘齐忽然来了情绪,忽然动了牟小玉的念头。季局长讲得故事居然还有个题目,就叫“咱们村又来了新人”,说是一个老村长,和刘齐一样特别好那一口,几乎把村子里所有的女人都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老村长一下台,他儿子便当了村长,新村长和他老子一样也好那么一口。可村子里的人都说在这方面他要比他老子差多了,问题是,老村长不用眼睛看,只要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是哪个女人。这话让老村长的儿子记在了心里,有一次新村长做完那事就在对方胯下摸了一把回去让他老子闻,他老子一闻就把那女的名字说了出来。又过了些时日,新村长又做那事又摸,又回家让他老子闻,他老子简直是一点点差错都没有,事情发展到后来是新村长再也没有新的女人气味可供他老子参考,而那一天,新村长喝过酒,站在驴圈边撒尿,那毛驴受了影响,忽然也叉开两条后腿撒肚子里的臊水,新村长灵机一动,笑嘻嘻在驴胯那里摸了一把,回去再让他爹闻,他爹正在那里打瞌睡,一个冷子就坐了起来,兴奋地问:“咋地!咱村又来新人啦?”季局长讲完这个故事自己先前仰后合地笑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咧着嘴对刘齐说,说你刘齐能比得上人家?人家是村里的女人一个也不放过,像篦头发一样,你呢?人家那才叫村长,一村之长,你呢?你说你搞过多少?够不够一半?这村里你还剩多少库存?刘齐的心就是这时候开始活动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牟小玉。“好你个牟小玉!可不能让你下再库存下去啦!”刘齐在心里说。

 

吃完饭,季局长他们分了两拨人在那里打牌,气氛是十分热烈。刘齐就满面红光地去了牟小玉的家。牟小玉的家收拾得真是很干净,院子很像个院子,一进院左手是两间房,是放柴炭的,紧挨这两间房的西边又是两间房,是厨房,正房一共是三间,玻璃都擦得亮堂堂的,还贴着些小红窗花儿。院子当中还有个花圃,种的是各种颜色的指甲花,碎粉粉的小花开得很是热闹。牟小玉的家里也收拾得很干净,仰尘都用的是塑料板子,又不容挂尘土又好擦拭。牟小玉和刘府两口子住西房,西房很亮堂,四边墙上都贴了白瓷砖,挂着大玻璃镜子。牟小玉两个孩子住东房,当炕放着张红油漆小饭桌,孩子们就整天在那上边扒着写作业。刘齐来了,这可是很少有的事,刘齐坐在西房的炕上和牟小玉满面红光地说话,说什么?先说每户可以解决一个劳力指标的事,刘齐说你们家又没有可以上阵的劳力,我想了,我当村长可不能亏了你,让你弟弟来吧。刘齐见过牟小玉的弟弟,二十大几的人没什么事做,总是住到他姐家里和人们推牌九。刘齐做女人的事从来都是爽利,他坐着说话,眼睛却眯眯地看着牟小玉,牟小玉是站着听,说了一会儿话,刘齐认为火候已经到了,就势用手把牟小玉轻轻一拉,要她坐,说你站着干什么?咱们坐着说!刘齐把牟小玉拉着坐下来,手却不再松开,也不再说话,只用眼睛眯眯地看牟小玉,这是他的战术,不说话,光是眯眯地看,嘴也微微咧开一点,露出里边白白的前门牙。看了好一会儿,刘齐认为火候恰好了,可以开始了。

 

“怎么样?”刘齐笑着说。

 

“你说什么怎么样?”其实牟小玉的心这会儿也活泛开了。

 

“怎么样?”刘齐又说了一句,还是笑,眯眯地看着牟小玉。

 

“你是不是说我弟弟的事怎么样?”牟小玉是明知故问。

 

“对,就是说你的这个弟弟怎么样。”刘齐往自己下边指了一指。

 

“你到底说的是哪个弟弟?”牟小玉说。

 

“我说的是你这个大号儿弟弟。”刘齐指着自己下边。

 

“那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牟小玉朝刘齐那地方瞧了一眼,那地方已经鼓楞楞的凸起老高,牟小玉小声说。

 

“那我就让它给你当一回弟弟!”刘齐一把就把牟小玉揽在怀里了,要她轻轻坐在他那凸起的地方上,那个地方马上由鼓楞楞变成是顶顶的了。

 

“小心人看见。”牟小玉忙跳开。

 

“在这村里我就不怕任何人看见!”刘齐说。

 

“那你还不怕让刘府撞见?”牟小玉说。

 

“我让他招呼季局长搓麻呢,他好一阵子下不来,你就放心好好陪我玩儿吧。”刘齐说他都已经安排好了,给了刘府五百底钱,让他也好好玩儿个够。刘齐说着话已经把裤子褪了下去,他想想这有点不那么太美,便索性把裤子一下子脱了。

 

“脱一半儿做做算了,大白天的你想吃多饱?”牟小玉说。

 

“那才死不舒服,我就喜欢脱光了大干。”刘齐索性把上衣也脱了,身上是一丝不挂了。

 

“刘齐!”牟小玉急了,说刘齐你脱那么光做什么?小心有人撞见。

 

“快来,快来。”刘齐说就是被人撞见又怕什么?被人撞见也是我的天下,在这村里谁能管了我?刘齐说他就是在街上干这种事也没人敢说个什么?只是他不想那么做。

 

完了事,牟小玉把裤子提了起来,刘齐却说要散散汗,先不急着穿,还要抽支烟,他就那么光着身子躺在那里抽烟。牟小玉拢好了头发,又挨过来,对刘齐说:

 

“你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干了我?”

 

“什么叫这么简单?”刘齐说。

 

“说把我干了就把我干了?”牟小玉说。

 

“那你还要什么?”刘齐笑了,觉得这个牟小玉真是和别人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

 

“不能这么简单吧?”牟小玉说。

 

“那我就再干!”牟小玉这么一说,刘齐倒又来了劲。

 

“不行不行,头发都梳过了,一会儿又要乱。”牟小玉把身子往后一躲,说莫非就只给她弟弟办一下工作,话说回来那又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只不过是到沙场挖挖沙子,跟在地里挖土一样,等沙子挖光了还不是再回村里游手好闲?

 

“那你说怎么办?让我再重新把他生一回?”刘齐笑了。

 

“你都把我干了,该怎么办你说。”牟小玉看着刘齐,说她从今往后明里是刘府的人,暗里就是村长的人啦。其实牟小玉这么说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在想要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

 

刘府就是这时候从墙头上脸色煞白地跳了进来。刘齐和牟小玉都听见了那“咚”的一声,刘齐躺在那里动都没动,牟小玉明白是有人从墙头上跳进院了,她刚明白过来就看见了刘府,屋门没插,刘府三步两步闯进了屋里,已经站在了床边。

 

刘齐躺在那里没动,他倒是有点慌,但他看到刘府手里没有家伙就不那么慌了。

 

“咦?你怎么不打牌了?”刘齐说。

 

“我当然不打了,打你妈个X!”刘府说。

 

“你都看见了,你说吧。”刘齐看着刘府,刘齐对这种事总是拿得很准,大不了就是多花几个钱,村里哪个人不把钱看成是亲爹。

 

“你让我说,我看还是你说吧,待会儿有你说的!”刘府说。

 

“刘府你既然都已经看到了,你说吧,你要多少钱?”刘齐又说。

 

“不光是钱的事。”刘府说。

 

“那还会有啥事?”刘齐说。

 

“我早就知道我女人逃不脱你这一下子,村里女人都逃不脱你这一下子,我也知道你让我打牌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我也不能让你逃脱了,我也要在今天把你打发了,给你来个惩罚!”刘府说。

 

“你想做什么?”刘齐眯起了眼,“你说呢?”刘府已经把刘齐的裤子和衣服都一把掳了过去,把刘齐那条红色内裤也一并掳了过去。刘府干这种事的时候显得很冷静,冷静之中还是激动,他把牟小玉的衣服和裤子也一把掳了过去,然后去了西房,刘齐不明白刘府去西房做什么?牟小玉却知道刘府是在做什么,刘府把刘齐和牟小玉的衣服都扔到了西屋,然后把西屋门锁了,才又过来。

 

“你说我要你的钱?告诉你我不要钱,这几年我也不怎么缺钱花。”刘府说。

 

刘府的手里是一截绳子,绿色的尼绳,刘府已经跳到了床上,猛地朝刘齐腰那地方踹了一脚,这太让刘齐想不到了,刘齐尖叫了一声,身子就像是折了一样,疼得他只有变成虾米的份儿。在一边发呆的是牟小玉,她想不到刘府会有这样的好身手,能这么麻利就把刘齐捆了。当然刘齐不让刘府好好儿捆,刘府就又踹了刘齐一脚,这一脚踹在刘齐的肚脐眼子上,刘齐肚子一疼,人就变成了一个团儿。“唉,”刘齐又说话了,说刘府你这人怎么这样?这种事说出去对谁都不好,多给你两个钱,无论是谁,到后来还不是为了多要两个钱?还能做什么?

 

刘府不说话,骑在刘齐身上把绳子“唰唰唰唰”抽死了。

 

刘齐脸上的汗没了,这时候他才有点儿害怕,怕有人在院子里出现。他看着刘府要牟小玉从这屋里出去,然后就把门从外边关上了,关上还不行,又“哗啦”一声上了锁。现在人们防盗意识都加强了,窗上都安了铁条,门从外边一锁刘齐就是长了翅膀也没法子从屋里飞出去。刘府出去了,他没动牟小玉一指头,他只是改变了主意,对牟小玉说我早就知道要发生这种事了,我也早就想好怎么惩罚狗日的刘齐,你可以把衣服穿起来,但你要是想放了刘齐我就给你好看!刘齐在屋里听见刘府还对他女人说钥匙就在这里!你看着办!你要是敢给他把门开了你就自己拿主意!刘府真还厉害,“哗啦”一声,把钥匙扔在外屋桌上了。刘府出去了,刘齐从窗子里看见刘府从院里一晃一晃走了出去。刘齐忙对外面的牟小玉说“快快快,快快快,快把门打开让我出去,给我找件随便什么衣服。”刘齐连喊了好几声,牟小玉都没搭腔。刘齐说牟小玉你听见没听见,现在还有时间,你放我出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他刘府就是长一百个嘴也说不清咱俩儿的事。牟小玉在外面说话了,说你就是娶了我妈我也不敢。刘齐忙在里边说那我就干脆娶了你,你比我老婆年轻十多岁。牟小玉在外面又说了话,说她这回可完了,说她还不知道刘府待会儿会怎么收拾她?说她也不知道刘府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也许是去借杀猪刀了?”牟小玉说。

 

“你知道钥匙在就行了,你是不是傻了?”刘齐急了。

 

“他不让我动我就不敢动。”牟小玉说。

 

“你放了我什么事就都没了,到时候我不在他能说什么,抓奸拿双你知道不知道?”

 

刘齐急出一头汗,急得在里边乱敲门,这时候外面有了动静,是一大片动静,一大片动静由远而近,也就是说是有一大片人要从外边进来了。刘齐瞪大了眼朝外看,他首先看到了红子,头很肉的红子,一张脸红彤彤的,像酱得很好的猪头肉,并且还油光光的。

 

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点点也不和刘齐商量就黑下来了。刘齐想知道季局长他们现在去了什么地方?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出了这种事,当然季局长他们不知道最好,这事怎么说都不是好事,不传出去最好。刘齐又想自己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当然她们最好也不要知道。刘齐光着身子,他当然不敢把西屋的灯开了,他想这会儿最好什么人能够出现?这个人最好是自己的好朋友,一是可以调动钱,二是可以给他找人,要是私了不了的话。但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经公,一经公自己的村长怕就保不住了。应该是谁出现呢?应该找谁呢?刘齐一直在西屋床上坐着想这件事。外边的人们好像倒不怎么关心里边的刘齐,倒开始准备吃饭喝酒了。牟小玉呢?怎么连她的声音一点点都听不到?但刘齐马上看到了,看到牟小玉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在院子里的灯光下走来走去,也就是从院子里的厨房出来,端了一盘绿油油的菜,然后进到屋里,然后又去厨房,又端一盘红光光发亮的菜出来,然后再进到厨房里,再出来,再端一盘黑不溜秋的菜,牟小玉都弄了些什么菜?刘齐才不关心这些!他想用胳膊肘子敲敲玻璃,小声喊喊牟小玉,让她快去叫个人来,但叫谁呢?这么一想,刘齐就又打消了念头。好一阵子,牟小玉又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时候外面堂屋里的人们开始喝酒了,听声音有十多个人,刘齐从声音上渐渐能分辩出都是些什么人在外边。刘齐忽然有些发慌,外边的这些人让他想到了他们的女人。刘建国、黄金成、秋来、王老二、王老二弟弟、红子、六火,还有马达和马守贵。算上刘府十一个人,这些人的女人都和自己有过那么一手。红子的女人因为和自己有一手让红子打跑了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刘齐真得慌了,出了一头汗,他当然明白刘府叫这些人来是为了什么。但刘齐就是弄不明白刘府会怎样对付自己?这么一想,他就更憋不住尿了,刘齐实在是没办法再憋了,他中午喝了太多的啤酒。刘齐忽然想对外面大喊一声,说自己要憋不住了,但他忽然给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要是刘府还没把自己和牟小玉的事告诉外边的那些人呢?自己这么一喊岂不要坏事?刘府有可能不告诉他们吗?这时候刘齐心里早乱了套,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光着身子下了床,摸着黑想找个可以撒尿的东西,他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光着身子在地上转了一圈儿,没找到什么可以让他往里边撒尿的东西,他就开始朝床下边撒,一泡尿撒了好长时间,他终于看到地上亮亮的一道,从他肚子里放出的尿又都从床下流了出来。“反正也豁出去了。”刘齐对自己说。

 

“妈的!我来!看我整不死他!”

 

刘齐忽然听到外边的人大声说了这么一句,是红子的声音。

 

“那么臭,你能行?”是王老二嘻嘻哈哈的声音。

 

“行!看我整不死他!”红子又在外面说。

 

“好,喝好了咱们再做。”是刘府的声音。

 

人们对刘府忽然要请他们到家里喝酒都有点纳闷,所以都拿不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还有没有比别人要请自己喝酒好的事?所以那些人都来了。牟小玉已经给刘府训练出来了,再加上刚刚出了她和刘齐的事,刘府说要她炒菜去,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牟小玉现在是心惊肉跳,她不明白刘府将会怎样对付刘齐?两个孩子分明已经给刘府安顿在了他奶奶那里。刘府做事就是这样,让人摸不透,让人害怕,东屋里黑乎乎的,刘齐在里边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堂屋里的人却坐在那里有声有色地开始喝酒了。牟小玉只有从厨房往屋里端菜的时候才露一下脸儿,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厨房里眨巴着眼想事,所以菜不是甜了就是咸了。

 

刘府是个有心计的人,他一开始没说,他只说是要请人们到他家喝顿酒,酒过三巡,刘府开口了,他把酒瓶拿在了手里却不再给人们倒,绿玻璃酒瓶举在半空,刘府说要和大伙商量个事,商量什么事呢,刘府把桌子上的人都一一看了一个过儿,然后才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丑,也不怕丢人,那就是,自己女人牟小玉也让刘齐给那个了。刘府这么一说,桌上的人就立马都僵在那里不说话了,这些人都有一肚子心思,那一肚子心事无一例外都是从自己女人那里来,说从自己女人那里来还不完全,应该说是从自己女人和刘齐那里来。这整整一桌子人,可以说是谁也别笑话谁,每个人的女人都让刘齐给睡过,既然全桌人的女人都让刘齐给睡了大伙儿还能说什么?刘府把桌上的人都挨个儿看了一个遍,就把这话说了出来,说咱们现在的遭遇都一球样了,谁还笑话谁?

 

“先说好了,咱们谁也别笑话谁。”刘府说。

 

“咱们的女人都让狗日的刘齐给睡了,大家都一球样了。”刘府又说,说把大伙儿招来的意思就是商量一下怎么收拾刘齐这家伙,他也太狂了,把全村的女人从东睡到西,从西睡到东。刘府说话的时候,王老二问了一句,声音很小,但全桌的人都听清了。

 

王老二问刘府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的事。”刘府说。

 

“那刘齐呢?”王老二又说。

 

“先别说他在什么地方。”刘府说先说说咱们怎么收拾他?

 

“总不会在地窑里边吧?”黄金成说。黄金成这么一说桌上的人就都笑了,他们希望刘齐再次给塞到地窑里去,那一次,刘齐在邻村做事让人给堵住了,被邻村的人给塞到了地窑里,要不是刘齐出了三千也许就会给塞在地窑里待一辈子。那一次,刘齐是光溜溜地给塞在地窑里,满身的细白嫩肉给地窑里的虫子咬满了花疙瘩。

 

“总不会又掉厕所里了吧?”王老二的弟弟又说。

 

人们就又想起刘齐跳墙头掉到厕所里的事,在庄稼地里给抓住的事,在厨房里给抓住的事,总之这种事是太多了,更多的时候是刘齐什么事都没有,干这种事他可以大摇大摆从人家的院里进,大摇大摆再从人家的院里出,刘齐现在的经验可丰富了,睡女人这种事大不了就是多花几个钱,一个不行俩儿,十个不行二十,三十不行四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无论看上去多么复杂,其实到了后来都会变得很简单,那就是都为了钱!其实人们又能拿刘齐怎么办呢?自己女人让刘齐给睡了,你能不能杀了他?杀了他还要偿命。再说也不能把自己女人给杀了,杀了女人就会什么都没有了。再说,刘齐睡的又不光是谁谁谁一个人的女人,如果只睡一个人的女人,那问题就不一样了,严重了,问题是刘齐几乎把村子里所有能睡的女人都睡了,所以,简直是平均了,什么事情一平均就好像不再那么严重了。以至村里那些还没有给刘齐睡过的女人们的男人们在心里都会感到惴惴不安,他们的不安源于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是不是自己女人太没了女人的那个味儿?二:是不是自己女人已经让刘齐睡了而自己还不知道。这一点其实最折磨人,村子里已经有好几家的男人因为这个问题和女人干过仗了。那些清清白白的女人现在倒要比被刘齐睡过的女人还要痛苦,还要受罪。她们的现状是说不清道不明,人也就跟上日见消瘦,在心里又对刘齐有些不明不白的埋怨,埋怨刘齐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来睡自己?这简直是普遍存在的心理。

 

刘府看着桌上的人,要他们给自己拿个主意,这倒是新鲜事!刘府什么时候让别人给拿过主意,刘府最不缺的就是主意,刘府的肚子里边好主意坏主意实在是太多了,随便往出拿几个就够别人使用好长时间。桌上的人都眼巴巴看着刘府,甚至于他们的胃口也受到了影响,都不想再动筷子了。他们在心里又几乎是兴灾乐祸,一是对刘府,他们在心里简直是一阵欢呼:你刘府的女人也终于给刘齐睡了!这么一来,大家都平等了!二是对刘齐,刘齐也活得太他妈有滋有味了,连刘府的女人牟小玉也敢睡,这一回肯定有好看,要是没有好看也就不是刘府了。被刘府请到家里来的这些人终于明白刘府为什么忽然要请他们来了,他们的心情怎么说,简直是愉快的,如果说他们以前不拿刘府当自己人看,有些人在心里多多少少还认为刘府肯定是在暗里嘲笑自己,因为他们的女人让刘齐睡了而嘲笑自己,现在可好了,大家都平等了,都一样了,刘府的女人,牟小玉也和自己的女人一样了。这会儿,桌上的这些人感觉到和刘府有了亲合力,好像是他们的一伙儿了。

 

“怎么办?”刘府又说了一句,他又给桌上的人倒一回酒。

 

桌上的人都不说话,谁都知道肯定有主意已装在刘府肚子里了,这时候谁要是再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还不让刘府嘲笑?村子里,谁不知道最有主意的就是刘府。但也有敢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的,这就是红子,红子是最没主意的人,做什么事都带点愣,所以别人的女人虽然让刘齐给睡了,但现在一到晚上还会好好儿地再睡在屋里,只有红子的女人给刘齐睡跑了。红子是往死了打自己女人,打一回,要她向刘齐去要一回钱,打一回,再要她向刘齐去要一回钱。

 

“跟他妈的刘齐去要钱。”红子看着刘府,说话了。

 

刘府看定了红子,说钱还有个数儿?要多少是个够?

 

红子张开嘴,说不出话来了,三千?四千?五千?这只能是传说中的数字,现实中的数字是刘齐最多给过这村里人五百块钱,关于这种事,刘齐居然还有依据,那就是人们到城里歌厅去睡女人,最多也就是148,再多还可以攀升到248,再也不可能多了。刘齐还对红子亲口说过,刘齐对红子说什么?说睡黄花姑娘最贵,因为人家下边有那么一层漂亮膜儿,所以一次可以给五千!可你红子的女人是黄花姑娘吗?要是,我就给五千! “要钱还算个主意?”刘府说话了,一下子就把红子的想法给枪毙了。刘府说靠女人被睡要钱最不是个事,在这村里,最多刘齐也只给过五百,刘府说他根本就不想这么做,刘府这么说话的时候桌上的人就知道刘府肯定是有主意了,就都看着他,而偏偏红子这时又多了一嘴,说要不就去乡里告了他,把他的村长给撸了。

 

“撸了他!”红子说。

 

刘府的眼睛这一回不再看红子了,刘府这一回是看全桌的人,眼光把全桌人都一下子罩了起来,其实就是谁也不看,谁也不看就是谁都看,而真正的情况是全桌的人都看着刘府,眼巴巴看着刘府用筷子夹了一大块黄汪汪的炒鸡蛋送到嘴里了,一大块炒鸡蛋送到了刘府的嘴里,刘府的那张嘴就开始嚼动,动了好一会儿,刘府的喉节突然努了一下,大大的喉节朝上去,朝上去,然后又降下来,降下来,最后又复了位,回到原来的地方,这说明刘府完成了把鸡蛋吃到肚子里的任务,然后,刘府又把一杯酒送到了嘴边,一杯酒,平平地和嘴唇取了一个平,刘府的上嘴唇慢慢朝外拉长了,慢慢慢慢挨着酒杯里的酒了,腮帮子,当然是人家刘府的腮帮子,又一下子往里猛地收了回去,“吱”的一声,一口酒就到了刘府的嘴里,声音真是锐利好听,酒已经在刘府的嘴里了,但刘府还不急着把它咽了,那喉节又提上来,提上来,不见了,而忽然那喉节又一下子降下来,降下来,“咕”的一声,这口酒就在刘府的肚子里了。喝过了这口酒,刘府才又开始说话。刘府说话的时候并不看红子,刘府说什么?说红子你太没脑筋,现在要是去告他,你就等于给自己做了一次广告,让全乡的人都知道你头上的绿帽子绿的像波菜!而且,要是在这时候把刘齐给告了,沙场的事要是黄了怎么办?到时候谁都别想去沙场去挣钱。

 

“你说行不行?”刘府看定了红子。

 

“不行,他妈的还真不行。”红子说。

 

“你也一次次向刘齐要过钱,是五百对不对?”刘府又对红子说。

 

“他妈的,也算是这村里最多的啦。”红子说。

 

“钱还在不在?”刘府对红子说。

 

“早花了。”红子说。

 

“不在了吧?”刘府说。

 

“那还能在。”红子说。

 

“女人呢?在不在?”刘府说。

 

红子不说话了,这个问题最让他伤心。

 

“刘齐还在不在?”刘府的问题在深入了,桌上的人们的精神给调动起来了,都嘴张张地看着刘府。

 

“在啊,这个王八蛋!”红子说。

 

“这不对了,钱花了就不在了,可刘齐还好好儿地在那里待着。”刘府说。

 

一桌的人都不知道刘府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刘府却又不说了,要大家都把酒倒上,要大家都再一块儿干一杯,要大家都喝好了,刘府这么说话,却指挥了红子给大家倒酒,为什么要红子给大家倒酒呢?刘府笑了一下,说这一桌人都要比你红子累!刘府这么一说,桌上的人又都不解其意了,又都看定了刘府。

 

红子很听话,把桌上的空酒杯都一一倒满。

 

“怎么说我就不累?”红子把酒瓶放下了,问刘府。

 

“你女人不在啊,所以到了晚上你比我们每个人都轻省。”刘府说。

 

刘府这么一说全桌的人就都又笑了起来,笑得红子心里很憋气。

 

“操他妈!”红子说。

 

刘府认为时机已经到了,酒也已经喝好了,刘府简直就是宣布了一条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刘齐现在就在东屋,只不过被他捆了,身上是一丝不挂。是时候了,是刘齐接受惩罚的时候了,既然大伙儿一不能告他,告了他他被撸了还不知道再上来一个村长是怎么回事,二是开沙场还离不开他,三是刘府才不稀罕他那两个钱,现在人们多多少少都有几个钱。刘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要说自己的主意了,全桌人都又重新看定了他。

 

“我的主意是——”

 

刘府只说了一半儿,他又把一杯酒平到了嘴边,稳稳地平到了嘴边,酒杯的小沿儿挨住嘴唇了,但这回刘府的手有一点点颤,刘府的上嘴唇又慢慢慢慢伸长了,探到了酒杯的杯沿儿,刘府的腮帮子又一下子收了回去,“吱”的一声,尖锐而好听,一杯酒,这回是一杯酒,一下子给刘府狠狠吸到了嘴里,刘府的喉节一下子努了上去,紧接着又一下子降了下来,这说明刘府这一口酒喝得很快,很猛,杯中的酒是一滴不剩,是喝得干干净净,这说明刘府的心气是多么狠。喝光了这杯酒,刘府还不急着说他的主意,而是又去用筷子夹了一口黄汪汪的炒鸡蛋,筷子上的鸡蛋和刘府的嘴唇又取平了,刘府张开了嘴,炒鸡蛋被稳稳地送到了嘴里,刘府的喉节又提了上去,提了上去,这一回,刘府的腮帮子不是收了回去,而是鼓了出来,鼓了出来后腮帮子猛地一阵子蠕动,是猛烈地蠕动,狠狠地蠕动,随后刘府的喉节一下子又降了下来,这就是说,那口鸡蛋已经飞快地落了刘府的肚,刘府吃过了鸡蛋,可他还不说,他又抬起了右手,右手和嘴取平了,五个手指慢慢张开了,张开的手指从小手指那里开始转,先是小手指,后是无名指,再就是中指,然后是食指,最后是大拇指,五个手指把嘴给用力擦了一下,然后就攥成一个拳头了,这个拳头最后停在了刘府的下巴颏那里,也只停了一下,然后这个拳头就重重落在了桌子上。

 

“红子,这一回全看你的了!”

 

刘府认为到时候了,他把自己的主意终于说了出来,说既然刘齐有的是钱,向他要两个钱也瘦不了他,说既然咱们也不能告他,沙场还要靠他开,说村里既然离不开他,村长还要他当,说既然他让咱们都没脸见人,说既然他操了咱们女人,所以,咱们也要让他见不得人!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得人!让他一辈子再没脸见人!刘府把话一说完,桌上的人先是猛地静了一下,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又都看定了红子。

 

“红子你女人可是让刘齐这家伙给弄跑的!”刘府说。

 

“妈的,看我怎么整他!”红子说。

 

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在这天晚上听到刘齐用了很大的劲才勉强忍住的一连串惨叫,这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刘齐的叫声因为用了很大劲才给压低了而显得格外可怕,刘齐像是给人捂着嘴捅了一刀又捅了一刀,捅了一刀又捅了一刀。坐在厨房里的牟小玉可是给吓坏了,她顾不得许多了,要是刘府真是把人找来把刘齐给一刀一刀做了那可就什么都完了。在这个村子里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给刘齐睡过,既然大家都给刘齐睡过了,为什么刘府偏要出这个头。牟小玉是吓坏了,她真怕刘齐给刘府带一帮子人在自己家里给杀了。牟小玉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她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又踉踉跄跄跑进了西屋,西屋的门一推就开了,牟小玉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红子正在那里“呼哧呼哧”系他自己的裤子,看样子红子是刚刚把裤子才提好。刘齐还光着身子,浑身一丝不挂,他痛苦地弯着身子,好像永远也直不起腰来了,他就那么弯着腰在屋里打转,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后面,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看样子刘齐真是疼坏了,疼得不得了,疼得都像是活不了啦,疼得只好在地上不停地打转。刘齐弯着腰,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后面,一张脸憋得彤红。

 

牟小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拿眼直看自己的男人刘府。

 

“可惜你来晚了没看到好戏!”刘府说话了,说刘齐这狗日的既然是从东睡到西从西睡到东把村子里的女人差不多都睡了,这一回,是红子,不!是我们大伙儿也让他当了一回女人。

 

“操!让他也当一回女人!”刘府说。

 

“操!让他也当一回女人!”刘府又说。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刘齐,忽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起来,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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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惩罚发布于2021-06-01 18:5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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