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和尚和母亲”座谈分享

明海大和尚：今年夏令营的主题是“父母恩重”，是讨论我们的生命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特别地安排了“作为出家人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这样一个谈话。

在台上就座的，我右边的是来自美国的恒实长老和近传法师，我左边的是慧净法师，慧净法师在南传上座部出家，现在我们佛学院就读。在柏林禅寺他平时穿衣服跟我们是一样的，今天我特意请他穿上上座部的服装。

明海大和尚：美国佛教的承传只是在最近的几十年，那么恒实长老受戒是在1976年，在那以前他就接触到佛教，所以我们非常有兴趣想知道恒实长老接触佛教的因缘，以及怎么样想起要出家，还有出家前有没有跟父母商量过

“儿子跑到火星去了，做外星人”

恒实长老：大和尚问我关于我的父母亲。佛教的机构到美国，最早在1898年，是日本的净土宗，他们是最早的一个机构。当时是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所以佛教到美国还没到第一个一百年。佛教从印度到中国还需要一百两百三百年，真正的佛教才为人所知。所以我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佛教，没见过也不知道和尚。

恒实长老

母亲她不知道什么叫比丘，什么叫佛陀、僧伽、达摩，没听说过。如果我做一个senator，上下二院的一个代表，可以的；如果我做市长或者州长啊，都可以的，我母亲会赞成。

她自己反省，认为是她做妈妈的做得不对，让我受苦。然后她跟她的姐姐，跟我妹妹——小我7岁的妹妹，她们三个坐飞机到旧金山，要说服我不要出家。她认为宣化上人把LSD（迷幻药）放到我茶杯里面了，喝了迷幻药才……如果不是这样子，她儿子怎么会出家呢等于非人一样了。

当我真的出了家，母亲大哭了一场。之后，我跟另外一个法师恒朝，我们两个从洛杉矶金轮寺门前开始三步一拜，一直拜到了万佛圣城。三步一拜有个条件就是止语，我不讲话六年，跟任何人都不讲话，包括我母亲在内，不接电话，不打电话，不看信，不写信。我母亲实在不了解，不懂，她觉得真的是好像他儿子跑到火星去了，做外星人。

恒实法师和恒朝法师三步一拜

不过，到了三步一拜又加上三年半的止语结束后，开始慢慢地跟她通电话，给她写信。时间没有多久，她跟我说：“我每次跟你通电话，好像你声音很有精神的样子。”她说，她朋友们的子女——我以前的同学们，不是离婚就是精神崩溃，不是破产就是自杀。

而且，她又说：“以前我的朋友都到我这里安慰安慰我，poor David，可怜的戴维，她的儿子先到伯克利，然后就发疯了，就走了。可是她们现在不一样了，她们自己的子女很多的生命的危机都来了。她们现在到我跟前说，‘戴维，有件事情你可不可以问问恒实他的意见可不可以让他当我们心灵的导师’”

明海大和尚：恒实长老的母亲很有智慧。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体会到了你出家的这种利益，这个确实是她的智慧。近传法师，您能否给我们分享一下，您接触佛教，还有发心出家的经历，可能父母也是要面临的第一关。

“先当个好孩子”

近传法师：好。我是在湾区长大的，大家都知道，湾区是在加州和三藩市那个地方，苹果公司的总部就在那边。那里有很多竞争，高科技的地方变化快，我是在那种环境里长大。在美国他们很强调Find your passion of life，找你真正生活的意义、方向。所以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去找生活的道路。

记得有一次在经济课上，老师给我们看一个电影，是个天主教的修道院，是天主教的和尚。他为什么给我们看这个电影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应该看到另外的一个生活方式，不是消费主义的方式，或者说不是用物质组织的方式来生活，是有另外的方式，让我们去观察。

我看的时候就去听一些和尚讲的话，我想，他们讲的话跟我心里想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他们讲，应像耶稣真正教导的精神去生活，要谦虚，要慈悲，要照顾人。很简单，很朴素，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走的方向。真的很高兴，我心里就说，我找到我生活的方向了。我想我要出家，但是还不知道出家是天主教的出家还是佛教的出家，就是我要出家。

近传法师

所以中午回家，看到母亲的时候，我就说：

因为我是在美国长大，很重视独立的精神，找你自己的方向，所以那时候我很刚强，要找我自己生活的方向，父母不了解我，我自己要做我自己的事情。

所以我在大学就是这样子，想要出家，周末常去道场听经啊，参加法会啊等等。所以那时候母亲就非常不高兴。

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在湾区有很多时候家长会在一起聚餐，讲他们的孩子，孩子去什么大学了，找了份什么工作，等等。我本来在这方面还Ok，我母亲没有丢脸，但是我一开始有出家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就很没面子。比如问你孩子做什么了，她不敢讲我在做什么，因为觉得好像罚款一样，孩子走的不是一般社会觉得应该走的这条路，所以当时很多时候跟她有冲突。

我母亲就说，你在做的事情不实际，不实在，你这样子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在找工作这方面努力。开始的时候我就很会顶嘴说，出家很实在啊，出家不会提前退休，不会被开除，很固定的工作，不过讲得我妈妈更不高兴了。我发现妈妈问我问题，最好我不回答。就这样子过了两三年。

万佛城

我记得我那时候就问恒实长老，请问他在生活上做什么呢他就跟我说，你应该先听你母亲多一点。我听了以后很惊讶，怎么是这么一回事呢我是想出家，我母亲不赞成，这样子怎么可以呢所以我心里就想，这可怎么办

我那时候不知道，实法师后来告诉我说，我母亲几天前给他打电话，骂实法师骂两个钟头，说你怎么偷我儿子。当时我回到我的宿舍，我就想，听父母话是怎么回事啊我在美国长大，孝顺这个词是没听过的，英文filiality，filial respect，就像你打电脑里面filiality，找不到这个字，很多时候它会给你另外一个字。

到了道场才开始听到孝顺父母的道理。但是我听了这个心会痛，因为我一回家我母亲都非常伤心，非常痛苦，好像失去了儿子一样。她不高兴，很不高兴，所以我就心里惭愧，怎么孝顺父母，怎么听我父母的话。

我们在道场里面，有个小学同学，他们要读《弟子规》，我看《弟子规》上说When your parents call，respond immediately，“父母呼，应勿缓”，从这里开始。所以如果我在家里，父母要我做什么，我马上把我自己的事放下来，我就去做他们要我做的事情。

比如要吃晚餐的时候，她就叫我“来吃饭了”，以前就是玩电动游戏、做功课，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妈妈叫了两三次，最后听到她的脚步咚——咚——咚进来，来抓我的时候，我就说“ok，来了来了来了”，跑出去。所以后来她一叫我，我就去外面，去看她在做什么。而且我做得多了以后，我就想：我不只等我父母叫我的时候，我可以自己主动地去帮忙。

像我母亲和父亲的个性很不同，我父亲有的时候比较乱，我母亲喜欢整整齐齐。我记得在家里的时候，我母亲工作回来，一回家就看到那边有个袜子，那边有个书，那边有个衣服，她很生气。我父亲也不高兴，他说：“你怎么把它移开了，我找不到了。”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所以我就觉得，如果母亲回来之前我就把东西收拾一下，这样子就比较简单一点。因为我移开爸爸不会骂我，他会说，儿子拿走，Ok。所以慢慢发现在家的时候，很多方面我可以帮忙，这样不会惹她生气，她会比较高兴。

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提出家了，因为我知道出家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因缘还不成熟，我就说先当个好孩子。我改变了自己的方式，把修行的精神放在“做个好孩子”上。我想等过一些年他们看到佛法的好处，看到我真正的改变，觉得佛法是有道理的，他们会支持我出家。不是我开始的时候，很刚强地想出家，回家就自己做早课、打坐，自己做自己的。所以大学毕业之后去万佛城当义工，那时候虽然父母不是非常赞成，但是他们还不是很反对。

宣化上人与恒实法师、恒朝法师

因为我对出家不了解，我身边的朋友也没有榜样可以看着。我就看西方早期的弟子出家，真正的出家，全身出家，像从1976年出家，40年过后还是当出家人，就看他们哪方面的个性是一样的，我就向哪方面学习。最重要的概念是什么——他们都孝顺父母，孝顺师父。这个道理我看得很清楚，留下了的弟子都是很孝顺的，修行上可以保持一个孝顺的精神。

孝顺父母是个很好的基础，因为你出家的时候，师父要你做什么，你要学习什么，最好是一个有包容性，一个谦虚的心可以接受，可以改变。如果我在家里没有这样的能力，可以接受可以改变，然后在僧团出家，可能就会有更多麻烦。那时候我没有想到，但是后来回顾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基础，这样出家可以走一个长远的路。阿弥陀佛！

明海大和尚：感谢近传师。他从动念要出家到最终实现用了十三年。所以如果有一个目标是你人生中最有价值的，可以用十三年的时间去耐心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它，乃至最终实现它。

“出家是报父母恩”

明海大和尚：慧净师，像您出家的话，妈妈肯定是不反对的吧，你跟我们介绍一下在你们那里，父母对出家的理解。

慧净法师：在我们那边就有这样一种说法，出家是报父母恩。如果你出了家想报父母恩的话，你就得受比丘戒，受了比丘戒的话，父母恩就报了，可以算是功德圆满了。为什么功德这么多呢，因为出家是解决我们生活的问题，心理的问题，寻找宁静的生活，寻找自在的生活，如果我们的父母能够随着我们一起修行，一起寻找宁静的话，那么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和来世，这是一个报父母恩的方法。

慧净法师

明海大和尚：好，感谢慧净法师的分享。可以说，出家要过的第一关就是父母。我记得今天长老跟我们分享，不仅仅是汉人，即使是美国人也一样，要出家需要考虑父母心中是不是能接受。

但是也有的民族，像刚才慧净法师是布朗族，还有藏族，也有的地区，像泰国、缅甸，在这些民族和地区，一个人要出家，他们的母亲不仅不反对而且都很欢喜，这可以说和她对佛教，对出家师父的认知有关。他们的文化对出家的认知是报父母恩的一种方式，但是在汉人的观念中，出家是不孝的一种方式。

“先斩后奏，先出家再说”

恒实长老：打岔，对不起！台上的三位已经说了自己出家与父母的关系，我们要求大和尚说一下。

明海大和尚：我听起来，我觉得在台上我是最没有福报的，我所感受的出家的这种障碍、这种阻力，我感觉都要比他们的大很多，虽然恒实长老的妈妈也反对，但是好像没有我妈妈反对得那么剧烈。

按照释迦牟尼佛的教导，一个人要出家，先要经过父母的同意，所以当我想要出家的时候，我也按照这个规矩去征求父母的同意，但是他们不同意，我说那好，那以后再说吧。因为我们家在湖北，我是在北京上大学，接触佛教，生起信仰，然后想出家，也结缘认识了我们的老和尚。

当我回到北方来到柏林寺，那时候柏林寺还没有修复，但是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再接触到出家人，这时候这种想出家的念头就强烈到不能控制，有一点像什么呢比如说你在高中的时候想上某一所大学，就强烈到晚上做梦都是，白天黑夜你都想着那一件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验，我想很多人是有的。

在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个思维，释迦牟尼佛教导我们出家要经过父母的同意，但是我知道虚云老和尚出家，他的父亲是反对的，所以他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就先斩后奏，我还记得好多出家高僧都是这样。虚云老和尚是我师父的师父，所以我想，这也许是我们法脉的传承吧，所以我想我要向虚云老和尚学习——先斩后奏，先出家再说。出家很长时间，父母不知道，这时心里是有压力的。

恒实长老和明海大和尚

我妈妈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我两嘴巴。她从来没打过我，然后就倒到地上。我和别人讲这个的时候，听的人就问：是打人的人倒到地上，还是被打的人倒到地上啊她在柏林寺住了好几天，做这个工作。

这个中间呢其实很奇怪，当打我两嘴巴的时候，我内心很冷静，我心想我成功了。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妈妈是非常爱我的，而且她从来没有打过我，她打我的时候她已经理亏了，她打我的这个行为给她内心带来了不安，她已经输了，所以下来谈判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上风。所以不要轻易地打人，轻易打人你已经站在下风了。

接下来和她交流，她很愤怒，除了对我愤怒还对师父愤怒。那时我的师父经常在北京，不在柏林寺，他在中佛协有工作。她就老吼，说这个老和尚把儿子夺走了，所以她来了我很紧张。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乡村妇女，性格很刚强，脾气很暴烈，如果师父回来，她在师父面前演示村里妇女的做法，那就不可想象了。

净慧长老与明海大和尚

后来师父回来了，那时师父住在赵州塔的西边，有个南北的砖房，我也住在那里边，那是一排，有一个大屋子，师父坐在客厅里面，说请你妈妈来吧。我把她找过来，因为师父坐在客厅里面，我注意到妈妈跨过客厅的门槛，一看到我师父，就变得很礼貌很客气，就说：“师父，您回来啦。”很奇怪，因为我怕她会不顾一切地闹，那样我在师父面前就太丢人了，不过没想到她一见到师父就变得特别的礼貌。

后来我母亲跟我讲：“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见到你师父，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任何脾气，内心没有任何的脾气。”这应该就是我们师父的那种摄受力，也就是师父身上的那种磁场。

虽然这样，母亲反对我出家的想法还是没有放弃。我用了很多的方法和她去讲，我记得我跟她讲过这样一句话：“你不要以为我出家你就失去了这个儿子，可能我出家当了和尚，那么我就永远是你的儿子了。如果我不出家呢，那就不太好说，不出家再娶一个妻子，不好说，很复杂。”哈哈，我说：“你知道。”但是她是很固执的。

我的母亲她是很孝顺的，她对她的妈妈是很孝顺，她最尊敬的就是她自己的妈妈，也最听她妈妈的话，也就是我的姥姥。姥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我母亲在柏林寺住了几天，她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我姥姥，我姥姥就托梦说：“你回家吧，他不会跟你走的。”就这样我妈妈放弃了。这是我最早出家的一个过程，这里边还有很多细节，就省略不说了。

母亲成为我的护法

明海大和尚：那么现在，我母亲她已经成为我的一个护法。在她内心把我当师父看，比如我跟我的弟弟妹妹讲，你们要怎么样怎么样，然后我母亲说：“你们要听师父的话。”也会有许多以前认识的人，包括家里的人，我的姨妈，我有很多表姐妹兄弟，他们也会想着来看我，我母亲就会说：“他很忙，你们少给他打电话，让他好好地修行。”这是一个护法的角色。

明海大和尚：我们也很有兴趣想听听恒实长老他妈妈后来有没有变成佛教徒，皈依宣化上人，这些过程我们想听听，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母亲给我们说法 

恒实长老：三步一拜朝山到万佛城，已经两年半了没有跟母亲讲话了。母亲知道儿子朝山快完成了，坐飞机到万佛城来看儿子。虽然到了万佛城，那个三步一拜还没有结束，继续拜，继续止语。决定之后才知道母亲来了，哦，她以为终于可以跟她儿子讲话了，见面之后不跟她讲话，她就大哭了一场。

刚好是一个晚上到了万佛城的办公室，母亲就在那里，我就给她写了一个纸条，我要继续止语。师父正好坐着golf cart来到办公室，他就对我说：“你回去休息吧。”他就坐在沙发上，在我母亲的旁边，面对她说：“不要哭，你跟我来。”看着师父和母亲坐在golf cart走了，我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是在万佛城大斋堂，母亲在那等着，她过来了，我看到她的表情完全完全不一样了。她说：“你啊，你不必讲话了。”她说，“昨天我跟你的teacher讲话了”，她不会说“师父”那个词。

恒实长老与母亲

 

我开始讲话之后，有一天，宣化上人问我说：“果真，你的母亲什么时候过生日”我说刚好下个月。他说你请她到万佛城来，他说这是历史第一次，有一个美国出家人在寺院给母亲过生日，你请她过来。然后母亲就答应了，在万佛城里边庆祝她55岁的生日。

现在讲那个生日，母亲在万佛城吃饭的时候，上人就说：“果真，你叫你母亲给所有人说法。”我以为妈妈会拒绝。我说：“妈妈，师父请你给我们说法。”

她说：“好啊。”站起来说：“你们所有法界的出家人，你们应该懂事情，你父母在家里等你的消息，如果你不告诉他们你修行到什么程度，他们怎么会支持你呢所以以后每个星期你们都要写信告诉他们，你的道德已经增长多少，你的智慧增长多少，你的慈悲是多么广大，这样子才算是一个修行人该做的孝顺父母的行为啊，对不对啊”

宣化上人在那：“嗯嗯。”这样子。然后，我母亲吃饭，

恒实法师和恒朝法师三步一拜

明海大和尚：宣化上人见到恒实长老的妈妈，说的那句话非常有意义，就是“你不要认为我把你的儿子拿走了，而是你把我多生多世的徒弟拿去做了一段时间的儿子”，老和尚的这句话挺有禅机的。

我们是谁我们是儿子，这是一种关系，是一种缘，我们跟一个人的这种缘，那么同时我们还是更多，有更多的其他的缘，只是我们没有认知到。所以老和尚说：“他过去有更长的时间是我的弟子，在你这做儿子的时间其实是很短的。”这就像是一个客串，就时间的长短来讲。这是非常值得我们反思的。很多时候，我们的心被这些名相所迷，我是谁的儿子，这是我的妈妈……

出家人还是把妈妈当妈妈，但是同时很多时候，母亲也会因为我们的学佛修行出家而发生转变。恒实长老他回报、馈赠给妈妈的，是佛法的智慧给母亲生命带来的那种转变。这种经验，近传法师应该也有，跟我们分享一下。

“谢谢你选择我做你的母亲”

近传法师：上个礼拜，我们也有个夏令营，是在佛根地，在俄勒冈州的一个高山上，那边不能通电话，没有网站。我母亲也有参加，开始我并不知道她要来。

在那个山上，实法师讲课，时间表有很多和柏林寺这边是相似的，早课，打坐等等。周五下午四点钟我们有个讨论，这个时候我的母亲就开始讲她的故事，她在讲的时候就说了一句，我之前没听过，她说：“谢谢你选择我做你的母亲。Thank you for choosing me as your mother。”谢谢我选择做她的儿子，她很高兴我当她的儿子。

我刚出家的时候，她在信里说：“ 我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对，可能是给你太多自由了，导致你选择出家。我的朋友说你怎么可以让你的孩子在那里发疯，他走上这样的路，你应该把他拉回来。”所以记得那时候心很痛，那个时候我的解决方式就是拜观音菩萨，希望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母亲在慢慢地转变，觉得出家修行有很多好处，生活中的问题，包括做事情、在学习上的问题，可以用另一个角度来看，用智慧、慈悲的心来看，不是争谁对谁错，而是说我们怎样做到真正的帮助一切众生快乐，找到心中安住的地方，这样可以解决一些问题。

明海大和尚：近传法师他的这种感受，可以有更多的表达方法，就像刚才说的，他选她做妈妈，妈妈很高兴。或者我们也可以表达说，她对她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个出家人，来修行佛教的智慧，她感觉到很高兴、很荣幸。那么这种感觉就是作为一个有个和尚儿子的母亲，她的那种最高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我母亲也有这种感受，当然她的感受不是说我当了方丈了，是因为她自己信佛，她自己念佛，她觉得佛讲的是真理，她的内心有了皈依处，有了自己的力量。平时我母亲很少跟我打电话，一年可能有一两次。所以可以想象，她的精神世界是很独立了。为什么能独立就是她的心里有佛法，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想这就是作为出家人最有成就感的地方。

明海大和尚：好，马上时间就要到了。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和尚和母亲”，我们是希望通过这样一个角度的观察，让大家理解到我们回报父母恩是可以有不同的层面的，从物质的层面到精神的层面，从世俗生活的层面到信仰的层面。

所以在出家人的生活中，他们回报父母，刚才说的是今生今世的父母，如果拓展来说是生生世世的父母，我们把佛陀的智慧回报给他们，用这样的一个方式。

我希望大家在这样一个角度上来思考报父母恩。这个意思并不是让你们都出家，而是说我们回报父母既要有物质层面，也特别要重视精神层面，既要有世俗生活伦理层面，也要有信仰追求的层面，我们以后要全面地回报父母恩。

感谢恒实长老、近传法师、慧净法师，还有你们，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