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通文过遂非（前191年）

四年（庚戌、前191）

四年（庚戌，公元前191年）

[1]冬，十月，立皇后张氏。后，帝姊鲁元公主女也，太后欲为重亲，故以配帝。

【译文】

[1]冬季，十月，惠帝立赵王张敖的女儿张氏为皇后。张皇后是惠帝的姐姐鲁元公主的女儿。吕太后想亲上加亲，所以将张氏嫁给了惠帝。

[2]春，正月，举民孝、弟（tì）、力田者，复其身。

【注释】

孝、弟、力田：孝，善事父母为孝。弟，善事兄弟为弟（悌）。力田，泛指勤干农活。古人认为孝、弟（悌）是人伦之大事，力田为人生之根本，所以郡国要推举这样的人，免去他们的劳役或赋税。

【译文】

[2]春季，正月，朝廷下令推荐出民间孝顺父母、和睦兄长、勤于农活的人，免除他们的赋役。

[3]三月，甲子，皇帝冠，赦天下。

【译文】

[3]三月初七（甲子），皇帝行成年加冠礼，大赦天下（惠帝17岁即位，至今20岁开始行冠礼）。

[4]省法令妨吏民者；除挟书律。

【注释】

挟书律：秦始皇三十四年颁布民间有私藏《诗》、《书》和百家书籍者族诛的法令。

【译文】

[4]取消法令中不便于官吏、老百姓的那些内容，废除秦律中禁止携带、收藏书籍的“挟书律”。

[5]帝以朝太后于长乐宫及间往，数跸（bì）烦民，乃筑复道于武库南。奉常叔孙通谏曰：“此高帝月出游衣冠之道也，子孙奈何乘宗庙道上行哉！”帝惧曰：“急坏之！”通曰：“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愿陛下为原庙渭北，衣冠（▲）月出游之，益广宗庙，大孝之本。”上乃诏有司立原庙。

【校注】

衣冠：有的版本“月”上无“衣冠”二字。

【注释】

武库：在未央宫，由萧何负责建造，用来存放兵器的库房。

“此高帝”句：是说复道下正是每月天子将高帝衣冠从高帝寝庙中取出出游必经的通道。衣冠，指高帝生前所用衣冠，藏在高帝寝庙中。惠帝行于架空通道上，等于高祖子孙凌驾在高祖之上。

【译文】

[5]惠帝认为去长乐宫朝见太后及平时在正式朝拜之外，中间的小谒见，如果频繁地为帝王出行开路清道，禁止通行，这样会使百姓受到很大的惊扰。便在武库的南面修了一条架空的通道。九卿之一、掌宗庙礼仪的奉常叔孙通劝阻说：“那是每月举行高祖衣冠出巡仪式的道路！子孙后代怎么能在祖宗的道上行走呢！”惠帝惊惧地说：“快将它拆掉！”叔孙通又说：“天子是没有过错的；现在路已经修了，百姓也都知道了。希望陛下在渭河北面再盖一座高祖庙，陛下可以到那里去举行高祖衣冠出巡仪式，这样也进一步扩大了宗庙，是大孝的根本。”惠帝便下令有关部门在渭河北面再盖一座高祖庙。

臣光曰：过者，人之所必不免也，惟圣贤为能知而改之。古之圣王，患其有过而不自知也，故设诽谤之木，置敢谏之鼓，岂畏百姓之闻其过哉！是以仲虺（huǐ）美成汤曰：“改过不吝。”傅说(yuè)戒高宗曰：“无耻过作非。”由是观之，则为人君者，固不以无过为贤，而以改过为美也。今叔孙通谏孝惠，乃云“人主无过举”，是教人君以文过遂非也，岂不缪（miù）哉！

【注释】

设诽谤之木，置敢谏之鼓：据《邓析子?转辞》记载，“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本。”欲谏者击其鼓；书其善否于表木。

仲虺：商代汤王的左丞相。

成汤：商开国之君，子姓，名履。

傅说：商王武丁的大臣。

高宗：武丁，盘庚弟小乙的儿子，为商代二十三世君。

【译文】

臣司马光曰：错误，是人人都必定无法避免的；但只有圣贤才能知而改正。古代圣明的君主，担心自己有错误，自己却不知道，所以设置批评君主的诽谤木和劝阻君主的敢谏鼓让人们给君主提意见，哪里会怕百姓知道自己的过错呢？所以仲虺（huǐ）赞美商汤王说：“改正错误决不犹豫。”仲虺是商代汤王的左丞相。傅说劝诫商王武丁道：“不要因为怕别人耻笑自己的过错就不改正，加以掩饰。”由此可见，做君王的人，本来就不是以不犯错误为贤明，而是以能改正错误为美德。现在叔孙通却劝谏汉惠帝说“天子永远没有过错”，这是在教君主掩饰过失，继续错下去，这岂不是太荒谬了！

[6]长乐宫鸿台灾。

【注释】

鸿台：《三辅黄图》：“秦始皇二十七年筑，高四十丈，上起观宇，帝尝射飞鸿于台上，故号鸿台。”

【译文】

[6]长乐宫中鸿台发生火灾。

[7]秋，七月，乙亥，未央宫凌室灾；丙子，织室灾。

【注释】

织室：汉代掌管皇室丝帛织染的机构，在未央宫，有东西织室。

【译文】

[7]秋季，七月二十日（乙亥），未央宫的藏冰室发生火灾。七月二十一日（丙子），织造室发生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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