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之狮让我们栖息在纯净之地，散发着欢欣甜美的芬芳

第十章 戒律的美德

狮子的戒律，能生起风马，因而带来精力、能量和欢欣。

每一回我到印度闭关修行的时候，都持守一个非常有纪律的日程表。清晨约四点钟左右，铜锣敲响，我可以听到鼓声开始了清晨的日课仪轨。年轻的僧侣唱颂着经文，在寺院的另一部分，有些人修习他们的晨间静坐。整个气氛是充满戒律和能量的。当我回到西方欧美世界，人们问我在印度的寺院生活是不是很辛苦，的确，在印度时，偶或有一段时间的停电或缺水，气候极端炎热，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昆虫叮咬着人，而且食物非常地单调。但是因为我在从事某些我想要做，并享受去做的事情，我总是很高兴地在印度修学。

严格戒律，教养成器

虎之道，显示我们，明辨洞察力和精进，能带来平和安宁。不仅如此，对一己的人生有所筹划，是令人满足的一件事。在狮之道上，我们用戒律的精确严谨，来增加我们的欢欣。若缺乏戒律，【我】的狭小心量就会接管一切，因为那是我们长久以来建立的习惯。我们的心开始漂流。当人生没有方向，我们是难以知足的。我们变得紧张急躁、忧虑或抑郁。

我们亦变成松懈草率，因此影响了我们心理上的警觉性。我们在沟通方面显得迟钝呆滞，在工作上缺乏效率。我们虽研习，但未学到什么；我们的同伴感觉我们在拖沉他们。以戒律，我们制造了一个容器，在其中得以继续成长。只有经由戒律的训练，我们才能真实体验到心的宽广无垠，自身可能性的外在极限。

西藏【祖古】（tulkus）——选择再度投胎，以造福众生的转世喇嘛——受到人们最大的尊崇，但他们也在最严厉的情境里教养成人。在西藏，有句谚语说：“金子和祖古，不打不成器。”金子若非经过猛力敲击，它的纯粹将只是未开化的潜力，永远不能被开发利用。在上一代的伟大上师之中，如我的父亲邱扬·创巴仁波切和其他的导师，实实在在地证明了他们养成过程中所接受的严格戒律训练。如果他们的亲教师不曾是如此严厉的话，这些伟大的上师不会有这般精深的发展和解悟。同时，没有例外的，他们皆成为非常喜悦愉快的人。

这种精确严格，也延伸到我作为一位【萨姜】——大地护佑者——的训练之上。有一次我的父亲指导我从事一系列的禅修，需要一整年的时间来完成各种修持。一年之后，我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我已经作完了此一修行，当他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告诉我重新再做一遍。他说：“你总得比其他人多做一倍，因为你将来要领导别人，因此你必须是当之无愧的。”在那个时候，接受这样的反应是很困难的。然而，我发现以此方式修行，使我更觉得有信心，仿佛我可以达成任何事情。修持的纪律帮助我驯服自己的心。我的心因之而超越进展。对于我的修行，以及为什么要从事它，我有了更远大的视界和展望。

与一个更大的见地相连接，我们于是能够克服小心眼。我们的心不再被负面态度所充斥困扰，被【坠扑】弄得粗厚浑浊。我们持续地禅修、思维，尝试应用德行于日常生活中，因为这么做时，似乎带来了某些改变进展：我们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了。起先，遵循戒律也许像是做苦工一般，但现在，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我们享受它。狮子的戒律，能生起风马，因而带来精力、能量和欢欣。

以戒律施行美德，顺心如意之事将自然发生。开车时，我们会注意到，与其加速油门抢一个停车位，还不如放缓下来，让给另一个人，反而更觉轻松。在工作上，我们亦可见到，当一个企划超过预期的时间进度，以耐性取代恼怒发火，事实上给我们更多能量去完成它。从前，德行只是一个理论，一个我们听说过的据点，现在我们可以直接经验它。遵守业力的律则带给我们知足之自信。我们现在确知德行是应循的道路。我们得见，不伤害自己与他人，能使我们离于困惑迷惘。我们感觉轻快许多，仿佛内里的光辉执持着我们漂浮起来。

戒律使我们超越在愤怒敌意之上

这种漂浮上升之感，正是【宁洁】——即慈悲，【高尚的心】。当我们本具的高贵质地被释放解脱出来，慈悲和爱就更能自由流动。我们的存在有了一种提升的品质，因为我们超越了愤怒与敌意，我们不再被疑惑所攫取。疑惑，是心中障蔽智慧的那一部分。它的展现为——焦虑、忌妒、野心、侵略激进、善忘和骄傲——这些都能障蔽我们的本初善，使心缺乏弹性。当我们从疑惑的陷阱解脱时，我们的心变得更宽广，慈悲便能自然流露。我们可以包融纳入任何情况而没有奋斗挣扎。

我在我曾经参学过的伟大上师身上，看到这种开放心的品质，包括我的父亲创巴仁波切。人们通常铭记他的【狂智】（crazywisdom）能量，但是从我和他日日夜夜的相处，我所记得的父亲，是非常温柔、亲爱、仁慈的一个人。从我的上师顶果钦哲仁波切及贝诺仁波切身上，我也有相同的感受体验。他们自然而然地流泄出温柔和喜悦，不再与实相挣扎。这是他们戒律的成果。因为他们已然完全征服一己的侵略嗔怒，于是能献身自己的生命，来觉醒众生对本初善真理的了悟。宣说这一真理实相，即被称之为【狮子吼】。

迄今，克服嗔恨的最佳方法，便是为他人着想。例如说，在报税期间，如果我们也能忆起其他人正在遭受同样的痛苦：惊慌、担忧，以及恼怒，这会使我们扰乱的心绪平静、柔软下来。当我们生病时，设想那些也为疾病所苦的人们，能够溶解我们的幽闭和恐惧之感。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让我们与自己高尚的心相连结。若我们维持着此一连结，就可以对自己的苦痛怀有耐心。我们不会再被负面态度弄得脱轨失序，因为慈悲扩张了我们的心，而【我】变的渺小一些。我们不再以充满妒恨之眼来观看世界，认为自己是唯一受苦的人，我们知道，每一个人都在受苦。

狮子的戒律——为他人着想

为他人着想，是狮子的戒律。我们满心欢喜地帮助他人，因为，当这么做的时候，我们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超越于自我沉溺之上。以那样的欢欣，我们不再是低下的众生，深陷谷底——犹豫、怀疑、不明了生命的目标。我们高踞山之巅，知道我们为何现在此处，将往哪个方向前进。

如在西藏的旗帜上，雪狮高举着太阳，代表对我们自身的高贵性深具信心。我们的心是愉悦的，因我们能欣赏认识自己本具的智慧。更因为我们不再困惑混淆何者应取、何者应舍，我们的身与心强健而充满朝气。以这般的信心，我们能于高地欢乐嬉戏，那里的空气清新，水质纯净，我们穿越云层，在山峦间跳跃。据说，雪狮居住于遍地覆盖着野花，和充斥着馥郁芳香的草原之上；这是说当我们修习德行时，我们将会散逸出芳香甜美的气息，因为德行本身是最浓郁的香水。正如雪狮一般，我们在这高昂的心境中欢庆。我们不是因骄傲而自高——我们的高昂，是因为知道为何要运用美德于生活之中，也知道它将引导我们至何处。把目的和意义带进生活之中，让我们超越穷汉嫉妒的心态。这种戒律，带来了愉快欢欣。

因为我们的戒律，我们不会再堕入恶道的负面态度里面。我们在每一件自己从事的事情上振奋而喜悦，而我们的种种行动，亦能以优雅和堂皇的方式来完成。既已勇敢地做了此一决定性的跃进，我们于是能享受善道的果实——长寿、健康，一个美善的身体、好运道、好家庭、财富，以及般若——般若能继续解脱释放我们高尚的心。当我们的慈悲不再受到束缚拘禁，我们便能以它来行动，将欢欣扩展到所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