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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先后三次去过武当山,但都没有这次记忆深刻。因为这次所陪的客人既特殊又尊贵,但终没登上金顶,很是遗憾。
  为啥说“既特殊又尊贵”,而且“很是遗憾”呢?因为,今天我们陪的这两位客人,一个是中国红楼学会副会长、当今四大红学名家之一的胡文彬先生,一个是中国红学会的常务理事、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段启明先生。他们是应邀来邓讲学的。期间,抽空到武当探访仙山美境。
  遗憾,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去的那天,我和司荣辉会长、刘平均副会长向客人介绍说,天下教场所很多,唯独武当山是以官方名义修建的“皇室家庙”。近年又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更是常年游人如织,火不断,成了人们心中的仙山福地
  听罢介绍,二位教授表示一定要去看看。望着偏胖的胡教授,我们开玩笑说,“那可是1600多米的仙山,谁上去谁就能成仙的,你想成仙吗?”胡教授笑着回答说:“只要你们能上去、能成仙,我也能上去、也能成仙!”
  七折腾八折腾,我们到达南岩的时候,已是上午的11点多了,稍时休息,大家吃了点水果、点心,在沿途仙音的陪伴下向着金顶开跋了。
  沿途真可谓山川秀美,众峰嵯峨,高险幽深,气势磅礴。加上二位教授又是第一次到此访仙问道,自然兴致很高,一路欢声笑语,并不觉得累。
  平均先生不愧是民间文艺专家,他既讲传说,又讲故事,只见他指着远山近景说,据说,宝玉离家出走所到之处就是武当山。大家明知故问:真的?回答是:绝对是真的!而且宝玉最终修成正果,成了武当山的什么什么真人”,可不是《红楼梦》后四十回当今封他的啥子啥子“真人”。胡教授说,我听说,宝玉在此修行时还写下了“天下第一山”几个大字,也不知这几个字在哪里?段教授笑着反驳道:那不是宝玉写的,宝玉到的是大荒山,没到武当山。宝玉不是早就向黛玉和花袭人讲过:他要化成灰,洒在水里,顺水漂走吗?据说,那“第一山”三个大字,是宋朝的大书法米芾所书。胡教授是个风趣幽默的人,他一边承认自己已被段教授“驳倒”(谐“博导”),一边又向过往抬“轿子”(滑杆儿)的汉子们打听坐到山顶要多少钱。我借机逗胡教授道:“怎么样,要不坐滑杆儿上?”胡教授虽然喘着粗气,步子有些缓慢,但仍坚持说:“没问题,不坐,不坐。讲个故事。你知道武当拳吗?”我说,“知道一点点。”于是,我胡诌起来:传说,武当拳是八百年前张三丰梦中感悟所创。常年练习不但能强身健体,而且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八十岁能长出新牙……


(左一为胡文彬、左二为段启明)

 

正诌着,平均兄追上我悄悄说道:“不行了,胡教授不行了!”我问:“咋不行了?”我还重复着胡教授的口头惯用幽默语笑着说:“是不是‘监审组有话说’?”(胡教授曾担任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副监制)这时我和段教授急忙回步向胡教授走去。我们搀扶着胡教授坐在山崖边小店的小椅上。只见胡教授,脸刷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休息了一会儿,胡教授不无幽默地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哪!”说完,站起来坚持继续前行。我问,要不要弄个拐棍儿?他说,不要。我又问,要不要坐滑杆儿?他摆摆手说,不坐。也许那些抬滑杆儿的汉子,一看就能看出谁能上去山,谁上不去山吧。所以有两组抬夫跟了我们很长一段路,总想做成这笔“生意”。最后我看胡教授走的实在有些艰难,便坚持说:“胡教授,坐上吧?要不你和段教授替换着坐怎么样?”我的话音刚一落,那两组“轿夫”同时挤到了胡教授的面前。也不知什么原因,胡教授连连说道:“不坐,不坐!”说完扭头向山下走去。

此时,我的心里特难受。起程时,我们是满怀着胜利的希望;尤其我曾重复说过:“不到金顶等于没到武当山”。期间,我还借用陕西民歌唱着为大家鼓劲儿加油:“同志们那,好嗨!加油上那么好嗨!”然而,现在可好,走了不到五分之一,就败下阵来。上不到金顶,这叫登武当吗?这能“成仙”吗?我倒无所谓, 关键是从远方请来的两位红学大家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今天登不上金顶,就意味着他们也许就没有机会了,也就不会对武当产生很深的感性认识了。因此,我以一个秘书和贴身警卫的起码要求,感到自己似乎犯了天大的错误,不但感到遗憾,而且感到自己的不称职、该打四十军棍!

  然而,恰在此时,从对面走上来一群青年男女,他们也许看到我们这群“老哥哥”的脖子上都系着“游武当仙山,走鸿运保平安”的红布条,天真得像一群少先队员时,都鼓起掌来。胡教授显然有虽败犹荣的大将风度,他呵呵地笑着与这群年青人打招呼:“哦,不行了,爬不动了,走了一半就下来了。”那些青年人也真会哄人,都争先恐后地夸道:“登不上金项也是一种成功!”说着又鼓掌目送我们下山。

  顺着山道,我们搀扶前进,正走着,突然,迎面有人喊道:“嗨,嗨!”驻足一看,原来是上山抬滑杆儿的汉子们让行人让路的吆喝声。刚过去一拨儿上山的“轿子”,接着又是一阵下山的“嗨,嗨”声。我们立即闪身让路。此时,我看见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坐在“轿子”里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待我们走到榔梅祠旁的一棵榔梅树(榔树与梅树嫁接而成,结出的果子既香又甜)看稀奇时,突然一组抬滑杆儿的汉子喊道:“哦,不行就快坐上吧?”顺着声音,我看见,一个年青的女子扶着滑杆儿,轻轻叫了一声“唉哟”便跪爬在地上了。看来,这女子也许是坐滑杆儿坐得有些劳累,要求下来扶“轿”而行的,然而看样子她连一步也迈不动了,她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有心去搀扶这位女子,但又怕失去这难得的瞬间。我还是举起相机抓拍了这珍贵的镜头。尽管此时那女子已瘫坐在“轿子”里,而且已变脸失色,话也说不出来,但片刻休息之后,只听两个抬夫一声“起”,滑杆儿应声而起,飞步上路了。出于好奇,我像战地记者那样,跑在“轿子”的前边又拍了几个镜头。随后,我又跟在“轿子”的后边照着。


  此时,我惊奇地发现,这两个抬夫,前边的一个膀大腰圆,只穿一件体恤,而且已卷得露出肚皮,能看出一身黑红滚圆的肥肉,汗水正顺着颤动的肥肉湿透了裤腰。从力量上说,这位汉子就好比是驾辕的牤牛或壮骡,无疑起到了拖、拉、拽的作用,而且他还必须不停地“嗨,嗨”地吆喝开路。后边的汉子虽然瘦弱单薄,但他必须竭尽全力起到推动与平衡的作用。此时,我还清楚地看到,当前边的汉子有意换步时,那“轿子”随着脚步转换的惯力而使滑杆儿上下轻松飘逸地闪动起来。人说牛得草演七品芝麻官儿坐轿煞是好看,但那是演戏,那是假的。此时,你看眼前的这两个抬夫:他们把汗水变成了节拍,他们把劳动变成了舞蹈,他们的步子明显带有太极拳的套路,他们的体魄更是武当拳的展现!同时,这又使我猛然想起姜文与刘晓庆在《芙蓉镇》里演秦癫子与胡玉音被打成“黑五类”时,挥动着竹扫把扫街时,那脚步,那身板,那转体,恰如面前的抬夫,也是那样的优美,那样的撼人心魄。尤其这些抬夫们每每喊出的“嗨,嗨”之声,即便是帕瓦罗蒂再世也自愧不如啊!
  还是胡教授会用情,他能把遗憾变成美好的纪念。——待我们下午两点多吃完中午饭爬上南岩宫时,只见胡教授站在大殿下峭壁边指着远处的金顶告诉我们说:“我们虽然没有登上金顶,但我们已遥望了金顶!”

  是啊,胡教授说的真好。胡教授的抒情“遥望”顿时使我深受启发:要力争上游,志在必得,但更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适可而止。若按本人的一家之言,今日武当之跋,也许会砸锅卖铁,留下真正的遗憾呢。可见,有时候,暂时的放弃与撤退也是一种成功、一种胜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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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散文】情遗武当山——兼看红学大师的风采发布于2021-06-01 21:1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