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真

红楼梦》作者最高明的写作技巧是赋予一些主要人物多重身份,也可以称之为“多重影射”。对这些具有多重身份、多重影射的人物,如果只理解其中的一种身份,就不能全面完整地理解作者设计这些人物的立意,以及本书全部思想内涵。这些具有多重身份、多重影射的人物也常常会使我们的思维凌乱,如果你只按照一层身份和影射来理解人物,这个人物其他的情节就不可理解,于是就陷入困惑之中。其实,如果我们把这些具有多重身份、多重影射的人物当作演员,他们在不同的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这样就恍然大悟、豁然开朗了。
九峰真人在《〈红楼梦〉中的符号人物是深入解读思想内涵的关键 》一文中,论述了宝玉是“传国玉玺”的身份和影射。“宝玉”这个名字本身就有指代“传国玉玺”的意思。在韩非子《和氏》一文中,“宝玉”被命名为“和氏璧”。凌濛初《拍案惊奇》中《何士因术成奸 周经历因奸破贼》开篇就有这样诗文:“天命从来自有真,岂容奸术恣纷纭?黄巾张角徒生乱,大宝何曾到彼人?”这里的“大宝”也可以称之为宝玉,也就是传国玉玺。《红楼梦曲·枉凝眉》写道:“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明确说贾宝玉是“美玉无瑕”。贾宝玉爱吃胭脂,黛玉宝钗争爱贾宝玉,刘姥姥醉卧怡红院等情节中,贾宝玉这个人物是传国玉玺的人格化,即采用拟人的手法写传国玉玺。

贾宝玉除了“传国玉玺”人格化,即皇权象征的身份外,他还有一种特殊的身份。在第三回贾宝玉刚出场时有《西江月》二词批宝玉:
其一:
无故寻愁觅恨, 有时似傻如狂。
纵然生得好皮囊, 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 愚顽怕读文章。
行为偏僻性乖张, 那管世人诽谤!
其二:
富贵不知乐业, 贫穷难耐凄凉。
可怜辜负好韶光, 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 古今不肖无双。
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这两首词就是在贬宝玉,嘲宝玉,谤宝玉。在这两首词后戚序本有夹批:〖“纨袴膏粱,此儿形状”有意思。当设想其像,合宝玉之来历同看,方不被作者愚弄。既然贾宝玉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的纨绔子弟,那么作者为什么要把他当做这部巨著的男一号主人公呢?并且贾家之祖宁荣二公还委托警幻仙姑对贾宝玉进行调教、警示。要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就必须知道作者设计贾宝玉是什么特殊身份和象征意义。这也关系到《红楼梦》这部书的主旨思想。
《红楼梦》开篇就交代了贾宝玉的前世是“赤瑕宫瑛侍者”。在“赤瑕宫”处甲戌本有眉批:〖按“瑕”字本注:“玉小赤也,又玉有病也。”以此命名恰极。“赤瑕宫”的“赤”字是红色。“瑕”字在这里有三层意思:1、赤玉。司马相如《上林赋》:“赤瑕驳荦,杂臿其间。”2、玉的赤斑。比喻疵病,缺点。《礼记·聘义》:“瑕不掩瑜,瑜不掩瑕。”3、通“霞”。指日旁的赤气。杨雄《甘泉赋》:“吸清云之流瑕兮,饮若木之露英。”
这样,“赤瑕宫”就有多重含义。它是拥有“赤玉”的宫殿,它是放射着红色霞光的宫殿,他是太阳的赤气笼罩的宫殿。古代文人常以“天”、“日”指代帝王,例如“日边”有指在帝王身边的意思,高蟾《下第后献高侍郎》诗:“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日月” 比喻帝与后,《礼记·昏义》:“故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司马迁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魏其之举在吴楚,武安之贵在日月之际。”
关于赤瑕宫还有一个典故。据道教传说赤瑕宫是灵虚真人的府邸。灵虚真人本是混沌初开之时昆仑山上的一块红色玉石,玉帝曾在上面打坐修道,最终修成不坏金身。这块玉石也借了玉帝灵气修得正果,成为石仙之祖,被玉帝敕封为灵虚真人掌管万石之事。
那么在《红楼梦》中,“赤瑕宫”有特定的影射和象征意义的指向吗?由赤瑕宫是否会让我们联想到金碧辉煌的紫禁城?远远地望去,以紫红色为主色调的紫禁城确实放射着赤色的霞光。明朝崇尚火德。洪武三年,“诏考历代服色所尚。礼部奏言:‘历代异尚。夏尚黑,商尚白,周尚赤,秦尚黑,汉尚赤,唐服饰尚黄,旗帜尚赤,宋亦尚赤。今国家承元之后,取法周、汉、唐、宋以为治,服色所尚,于赤为宜。’上从之”。洪武七年,明太祖朱元璋在致北元君主的信中声称:“今我朝炎运方兴”,也是以火德自居。在明官员中也都认同朱明火德之说。洪武间,殷奎替甘肃总兵代拟的贺圣节表说:“以火德王天下,交开受命之符。”明朝皇帝姓朱,朱即是赤,赤字也很容跟明朝联系起来,或者说赤、火、光明等字眼就是明朝的象征符号。

由此可以认为作者设计“赤瑕宫”是象征大明王朝的皇宫,是明王朝的象征。朱元璋在成事前曾出家为僧,他信奉白莲教。“大明”国号来源于教。《大弥陀经》赞颂阿弥陀佛是比日月还要光明千百亿倍的“光明之王”,“其光明所照”使天下“幽冥之处皆常大明”。阿弥陀佛是“诸佛光明之王”,即“明王”。元末天下大乱,白莲教宣扬“明王出世”,红色的明王将来到人间拯救苍生,建立没有痛苦与不平,充满庄严、清净、富足、美妙的极乐世界。朱元璋自居为佛教的明王出世,所以用“大明”为国号。“瑕”还有玉上斑点的含义,比喻缺点或过失。批语提示:“按瑕字本注:玉小赤也,又玉有病也。以此命名恰极。说明作者用“瑕”字取名“赤瑕宫”一语双关,并未美化明朝,而是暗喻明朝的瑕疵、弊端。这从作者设计宁府主要是“淫”,荣府主要是“不孝”也能看出来,作者是在明亡之后,痛定思痛反思明朝败亡的原因,从而总结朝代兴衰的规律。
我们再解读一下“神瑛侍者”。“神”有玄妙、神奇、神圣的意思。“瑛”指玉的光彩,也指似玉的美石。“神瑛”,神奇的玉石,散发着神圣光彩的玉石。“神瑛”与“赤瑕”都指向神奇、神圣的玉石,且是赤色的玉石。这神奇的散发着神圣光彩的玉石只能是指传国玉玺,暗喻朱明王朝皇权、政权。“侍者”一词除了有随侍主人左右听候使唤者之意,在佛门中还表示侍候长老的随从僧徒。佛门侍者随侍师父、长老之侧,听从其令。侍者与长老的关系最密切,除了处理杂事外,朝夕聆听长老教诲,因而倍受长老重视,常被视为衣钵或法席的传承者。
《红楼梦》作者借用佛门侍者作为长老继承人的特殊职位,创作了“神瑛侍者”这个贾宝玉前世的形象,具有影射和象征色彩,寓意贾宝玉是明王朝未来皇权继承人,引申为华夏未来皇权继承人。书中交代贾宝玉“衔玉而生”。而这块通灵玉上刻的字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这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传国玉玺上的铭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通灵玉上的文字有意模仿传国玉玺上的文字,被赋予皇权象征的内涵。那么,作者把贾宝玉赋予未来皇权继承人的角色也就确信无疑了。《红楼梦》创作于明清易代之后,这体现了作者对清人窃据华夏江山的不满,对汉人失去江山的遗恨,对华夏江山的怀念和冀望。当然,作者受时代局限具有皇权思想和民族本位主义思想。

文学作品的写作技巧里有影射、象征、联想的特殊功能。如果贾宝玉不是华夏政权未来继承人的特殊身份,仅仅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的纨绔子弟形象,他就不会如此被人追捧。贾家的“贾”字,同音“假”。护官符说贾家“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假有借用、利用之意。宁府有九重门,第五十四回回前诗说“都中旺族首吾门”,这都是在暗示贾家影射皇家。《红楼梦》运用隐喻的创作手法,以家喻国,以贾家喻皇家、国家,让皇家、国家中具有代表性的各色人物在贾家这个小舞台上表演。
从书中众多人物对“通灵宝玉”的态度,把它当成命根子,我们也能窥见到“通灵玉”的特殊影射和象征意义,以及贾宝玉的身份。我们看贾宝玉、林黛玉初次见面,贾宝玉摔玉的描写:
(宝玉)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甲戌本侧批:一字一千斤重。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宝玉听如此说,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

不就是一块玉嘛,为啥成了命根子?而且把众人吓得一拥争着去拾玉,这是因为那玉跟他们性命攸关。注意看贾母说的,要打骂人可以,就是不能摔玉。把玉看得比人还重要。可见这块玉的价值所在。在贾母说何苦摔那命根子的时候,甲戌本批语:“一字一千斤重。”这就非同小可了。这玉象征着玉玺,象征着皇权,一旦摔坏玉或者把玉丢了,宝玉失去了皇位的继承权,这些人还不是跟着倒霉呀?所以众人都吓坏了,贾母直呼这玉是命根子也就好理解了。另外还要注意,贾宝玉摔玉时骂这块玉的话很耐人寻味:“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连人之高低都不择,言外之意没有资格拥有玉的也可以拥有,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也可以继承。这很明显是在指桑骂槐。如果把《红楼梦》放在明末清初改朝换代那个时代背景,贾宝玉在借骂玉而实则在骂清人窃据大明汉族江山。
只有贾宝玉有玉,其他人没有玉,皇位继承权只能是一个人有资格。由此可见,那些把贾宝玉解读成某个大家族子孙是不正确的,即便是把贾宝玉解读成皇子也不正确,他必须是皇太子身份。我们知道了作者设计贾宝玉的特殊身份,接下来警幻仙子对贾宝玉的调教、警示也就很好理解了。在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众仙女说贾宝玉是“浊物”,污染了清净女儿之境。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向众姊妹道:“你等不知原委: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所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者。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其中惟嫡孙宝玉一人,禀性乖张,生性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彼至此。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尚未觉悟。故引彼再至此处,令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亦未可知也。”在这里甲戌本有一条侧批:“一段叙出宁、荣二公,足见作者深意。
有的红学家根据宁荣二公说自国朝定鼎以来贾家已历百年之语,便考证推测贾家是隐写曹家。这些红学家把这里的“百年”当做了实数,来推测清朝自1644年定鼎,到乾隆朝正好历经百年。殊不知“百年”常指时间长久之意。例如《论语·子路》:“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大意是:“使人变得善良,可以让国家长治久安,为了使人变得善良,也可以采取战胜残暴、制止杀戮的办法。”汉朝班固《西都赋》:“国籍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业。”西汉共历十二帝,享国二百一十年,班固却说“家承百年之业”,很显然这里的“百年”是指时间长久之意。《红楼梦》中宁荣二公说的“百年”同样是指很多年。
贾宝玉有着华夏江山未来继承人的特殊身份,而太虚幻境的众仙女鄙视他,在他刚出场时作者又用两首《西江月》词贬损他,这是在说他虽有着华夏江山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却没有治世之能。从《红楼梦》中对男人的描写看,大多行为猥琐,不堪大用。这也是讽喻在国破家亡之际,自诩国家栋梁的大多数男人们,不但不能补天济世,还有很多男人或投靠清人,或避世归隐,所以作者在开篇自述里贬损男人,自我忏悔,歌颂女儿,要为众女儿作传。
《红楼梦》这部书的作者是明遗民,其思想感情很明显是站在华夏汉人的立场。书中人物被作者划分为华夏主体汉民族与满蒙异族及投靠满蒙的汉人两大阵营。男主角贾宝玉是华夏正裔皇权的传承者。通灵玉上的文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的意思是:切莫丢掉华夏祖宗的魂,切莫忘掉华夏祖宗的情,这样才能让华夏子孙延绵不绝,华夏精神世代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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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王华东 编辑:潇湘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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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揭秘贾宝玉“赤瑕宫神瑛侍者”之特殊身份发布于2021-06-02 10:3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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