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宗中和四年(884年)


1、秋,七月,壬午,时溥遣使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上御大玄楼受之。【大玄楼,成都罗城正南门楼。高骈之筑成都罗城,既讫功,以筮之,得大畜。骈曰:“畜者,养也。济以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孰大焉!文宜去下存上。”因名大玄城。】宣问姬妾:“汝曹皆勳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萬之众,失守宗祧【tiāo古代称远祖的庙。】,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於何地乎!”上不復问,皆戮之於市。人争与之,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於就刑,色肃然。——花蕊夫人述亡国诗:“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史家借此女子怼僖宗之问。


2、李克用至晋阳,大治甲兵,遣榆次镇将雁门李承嗣奉表诣行在,自陈“有破黄巢大功,为朱全忠所图,仅能自免,将佐已下从行者三百余人,并牌印皆没不返。【古者授官赐印绶,常佩之於身,至解官则解印绶。至唐始置职印,任其职者,传而用之。其印盛之以匣,当官者寘之卧内,别为一牌,使吏掌之,以谨出入,印出而牌入,牌出则印入,故谓之牌印。】全忠仍牓东都、陜、孟,云臣已死,行营兵溃,令所在邀遮屠翦,勿令漏失,将士皆号泣冤诉,请复仇雠。臣以朝廷至公,当俟诏命,拊循抑止,复归本。乞遣使按问,发兵诛讨,臣遣弟克勤将萬骑在河中俟命。”时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务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赐优诏和解之。克用前后凡八表,称:“全忠妬功疾能,陰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不用度支粮饷。”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指,称:“吾深知卿冤,方事之殷,姑存大体。”克用终鬱鬱不平。时藩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辩曲直。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稟畏矣。——军阀割据,弱肉强食;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3、初,宦者曹知慤【què见“悫”:诚实,谨慎:法正则民~】,本华原富家子,有胆略。黄巢陷长安,知慤归乡里,集壮士,据嵯峨山南,为堡自固,【嵯峨山在京兆云阳县北十五里】巢党不敢近。知慤数遣壮士变衣服语言,效巢党,夜入长安攻贼营,贼驚以为神;又疑其下有叛者,由是心不自安。朝廷闻而嘉之,就除内常侍,赐金紫。知慤闻车驾将还,谓人曰:“吾施小术,使诸军得成大功,从驾群臣但平步往来,俟至大散关,当阅其可归者纳之。”行在闻之,恐其为变;田令孜尤恶之,密以敕旨谕邠宁节度使自嵯峨山北乘高攻之,知慤不为备,举营尽殪【yì死】。令孜益骄横,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上患其专,时语左右而流涕。——兔死狗烹“宦官游击队”。


4、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厚於奉养,过魏州,侍妾成列,服御鲜华,如承平之態;魏博节度使乐彥禎之子從训,伏卒数百於漳南高雞泊,围而杀之,及宾僚从者三百余人皆死,掠其资装侍妾而还。彥禎奏云为盗所杀,朝廷不能诘。【王铎以承平之態处乱世,至於丧身亡家,诲盗诲淫,自取之也。】——活的光鲜,死的窝囊。


5、均州贼帅孙喜聚众数千人,谋攻州城,刺史吕烨不知所为。都将武当冯行袭伏兵江南,自乘小舟迎喜,谓曰:“州人得良牧,无不归心,然公所从之卒太多,州人惧於剽掠,尚以为疑。不若置军江北,独与腹心轻骑俱进,行袭请为前道,告谕州人,无不服者矣。”喜以为然,从之;既渡江,军吏迎谒,伏兵发,行袭手击喜,斩之,从喜者皆死,江北军望之俱溃。山南东道节度使上其功,诏以行袭为均州刺史。州西有长山,当襄、鄧之道,群盗据之,抄掠贡赋,行袭讨诛之,蜀道以通。——调虎离山之计。


6、时黄巢虽平,秦宗权复炽,命将出兵,寇掠邻道,陈彥侵淮南,秦贤侵江南,秦诰陷襄、唐、鄧,孙儒陷东都、孟、陕、虢,张晊【zhì大;明】陷汝、郑,卢瑭攻汴、宋,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残暴又甚於巢,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尸以从。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州镇存者仅保一城,极目千里,无复煙火。上将还长安,畏宗权为患。——“车载盐尸以从”,乱离人不如太平狗。


乙巳、885年(光启元年)


7、春,正月,己卯,车驾发成都,陈敬瑄送至汉州而还。二月,丙申,车驾至凤翔。三月,丁卯,至京师;荆棘满城,狐兔纵横,上凄然不乐。己巳,赦天下,改元。时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8、卢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鎔恶李克用之强,而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亲善,为姪邺娶克用女。又河北诸镇,惟义武尚属朝廷,可举等恐其窥伺山东,【此山东,谓恆山以东。】终为己患,乃相与谋曰:“易、定,燕、赵之余也。”约共灭处存而分其地;又说云中节度使赫连铎使攻克用之背。可举遣其将李全忠将兵六萬攻易州,鎔遣将将兵攻无极。处存告急於克用,克用遣其将康君立等将兵救之。


卢龙兵攻易州,裨将刘仁恭穴地入城,遂克之。仁恭,深州人也。李克用自将救无极,败成德兵;成德兵退保新城,克用复进击,大破之,拔新城,成德兵走,追至九门,斩首萬余级。卢龙兵既得易州,骄怠,王处存夜遣卒三千蒙羊皮造城下,卢龙兵以为羊也,争出掠之,处存奋击,大破之,复取易州,李全忠走。——“蒙羊皮造城下”——这是什么计?


李全忠既丧师,恐获罪,收余众还袭幽州;六月,李可举窘急,举族登楼自焚死,全忠自为留後。【乾符二年,李茂勳得幽州,二世,十一年而灭。】——李可举偷鸡不成遭反噬


9、秋,七月,以李全忠为卢龙留后。乙巳,右補阙常濬【jùn】上疏,以为:“陛下姑息藩镇太甚,是非功过,骈首并足,致天下纷纷若此,猶未之寤,豈可不念骆谷之艰危,復怀西顾之计乎!宜稍振典刑以威四方。”田令孜之党言於上曰:“此疏传於藩镇,岂不致其猜忿!”庚戌,贬濬萬州司户,寻赐死。——什么狗屁朝廷。


10、孙儒据东都月余,烧宫室、官寺、民居,大掠席卷而去,城中寂无鸡犬。李罕之复引其众入东都,筑垒於市西而居之。


11、秦宗权攻邻道二十余州,陷之;唯陈州距蔡百余里,兵力甚弱,刺史赵犨日与宗权战,宗权不能屈。诏以犨为祭州节度使。犨德朱全忠之援,与全忠结婚,凡全忠所调发,无不立至。【奉全忠者,赵犨也。蹙梁祚者,赵犨子孙也。】


12、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隨,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曰【王潮兄弟三人从绪】:“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捨之。


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於是绪见将卒有勇略踰己及气质魁岸者皆杀之。刘行全亦死,众皆自危,曰:“行全亲也,【行全,绪妹夫。】且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行至南安,【吴置东安县,晋武帝更名晋安,隋改曰南安,唐属泉州。】王潮说其前锋将曰:“吾属违墳墓,捐妻子,羁旅外乡为群盗,【谓弃光、寿而入闽也。】岂所欲哉!乃为绪所迫胁故也。今绪猜刻不仁,妄杀无辜,军中孑孑者受诛且尽,【孑孑,特立之貌】子须眉若神,骑射绝伦,又为前锋,吾窃为子危之!”前锋将执潮手泣,问计安出。潮为之谋,伏壮士数十人於篁竹中,伺绪至,挺剑大呼躍出,就马上擒之,反缚以徇,军中皆呼万岁。【中和元年,王绪起兵为盗,至是为王潮所囚。】潮推前锋将为主,前锋将曰:“吾属今日不为鱼肉,皆王君力也。天以王君为主,谁敢先之!”相推让数四,卒奉潮为将军。绪叹曰:“此子在吾網中不能杀,岂非天哉!”。


潮引兵将还光州,约其属,所过秋豪无犯。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彥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


13、朱玫欲朝廷讨克用,数遣人潜入京城,烧积聚,或刺杀近侍,声云克用所为,於是京师震恐,日有讹言。令孜遣玫、昌符将本军及神策鄜、延、灵、夏等军各三萬人屯沙苑,以讨王重荣,重荣发兵拒之,告急於李克用,克用引兵赴之。十一月,重荣遣兵攻同州,刺史郭璋出战,败死。重荣与玫等相守月余,克用兵至,与重荣俱壁沙苑,表请诛令孜及玫、昌符;诏和解之,克用不听。十二月癸酉,合战,玫、昌符大败,各走还本镇,【玫还邠州,昌符还凤翔。】溃军所过焚掠。克用进逼京城,乙亥夜,令孜奉天子自开远门出幸凤翔。【开远门,长安城西面北来第一门。】初,黄巢焚长安宫室而去,诸道兵入城纵掠,焚府寺民居什六七,王徽累年補葺,仅完一二,至是复为乱兵焚掠,无孑遗矣。——“唐跑跑”皇帝


丙午、886年(光启二年)


14、李克用还军河中,与王重荣同表请大驾还宫,因罪状田令孜,请诛之。上复以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田令孜摈斥杨复恭,见中和三年】戊子,令孜请上幸興元,上不从。是夜,令孜引兵入宫,劫上幸宝鸡,黄门卫士从者才数百人,宰相朝臣皆不知。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宿直禁中,闻之,步追乘舆,出城十余里,得人所遗马,无羁勒,解带系颈而乘之,独追及上於宝鸡,【宝鸡,在凤翔西南六十五里。】明日,乃有太子少保孔纬等数人继至。让能,審权之子,纬,戣之孙也。宗正奉太庙神主至鄠,遇盗,皆失之。朝士追乘舆者至盩厔,为乱兵所掠,衣装殆尽。


15、庚寅,上以孔纬为御史大夫,使还召百官,上留宝鸡以待之。时田令孜弄权,再至播迁,天下共忿疾之;朱玫、李昌符亦耻为之用,且惮李克用、王重荣之强,更与之合。萧遘因邠宁奏事判官李松年至凤翔,遣召朱玫亟迎车驾,癸巳,玫引步骑五千至凤翔。孔纬诣宰相,欲宣诏召之;萧遘、裴澈以令孜在侧,不欲往,辞疾不见。纬令台吏趣百官诣行在,皆辞以无袍笏,纬召三院御史,【唐志:御史大夫之属有三院,一曰台院,侍御史属焉;二曰殿院,殿中侍御史属焉;三曰监察院,监察御史属焉。】泣谓:“布衣亲旧有急,犹当赴之。岂天子蒙尘,为人臣子,累召而不往者!”御史请办装数日而行,纬拂衣起曰:“吾妻病垂死且不顾,诸君善自为谋,请从此辞!”乃诣李昌符,请骑卫送至行在,昌符义之,赠装钱,遣骑送之。——这皇帝当的,不受人待见。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16、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复上表请诛田令孜。癸未,凤翔百官萧遘等罪状田令孜及其党韦昭度,请诛之。初,昭度因供奉僧澈结宦官,得为相。澈师知玄鄙澈所为,昭度每与同列诣知玄,皆拜之,知玄揖使诣澈啜


17、夏,四月,壬子,玫逼凤翔百官奉襄王煴【yūn】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指挥,仍遣大臣入蜀迎驾,盟百官于石鼻驿。玫使萧遘为册文,遘辞以文思荒落;乃使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为之。乙卯,煴受册,玫自兼左、右神策十军使,帅百官奉煴还京师;以郑昌图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铁、户部,各置副使,三司之事一以委焉。河中百官崔安潜等上襄王牋,贺受册。


18、吕用之建牙开幕,一与骈同,凡骈之腹心及将校能任事者,皆逼以从己,诸所施为,不复咨稟。骈颇疑之,陰欲夺其权,而根蒂已固,无如之何。用之知之,甚惧,访於其党前度支巡官郑杞、前知庐州事董瑾,杞曰:“此固为晚矣。”用之问策安出,杞曰:“曹孟德有言:‘宁我负人,无人负我。’”明日,与瑾共为书一缄授用之,其语秘,人莫有知者。


19、戊戌,襄王煴遣使至晋阳赐李克用诏,言“上至半途,六军变扰,苍黄晏驾,吾为藩镇所推,今已受册。”朱玫亦与克用书,克用闻其谋皆出於玫,大怒。大将盖寓说克用曰:“銮舆播迁,今天下皆归咎於我,今不诛玫,黜李煴,无以自湔【jiān】洗。”克用从之,燔诏书,囚使者,移檄邻道,称:“玫敢欺藩方,明言晏驾。当道已发蕃、汉三萬兵进讨凶逆,当共立大功。”寓,蔚州人也。


20、八月,王潮拔泉州,杀廖彥若。潮闻福建观察使陈巖威名,不敢犯福州境,遣使降之,巖表潮为泉州刺史。潮沈勇有智略,既得泉州,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服。幽王绪於别馆,绪惭,自杀。——幽原来的老上级,也算盗亦有道。


21、长安百官太子太师裴璩等劝进於襄王煴。冬,十月,煴即皇帝位,改元建贞,遙尊上为太上元皇圣帝。


22、杨复恭传檄关中,称“得朱玫首者,以静难节度使赏之。”王行瑜战数败,恐获罪於玫,与其下谋曰:“今无功,归亦死;曷若与汝曹斩玫首,迎大驾,取邠宁节钺乎?”众从之。甲寅,行瑜自凤州擅引兵归京师,玫方视事,闻之,怒,召行瑜,责之曰:“汝擅归,欲反邪?”行瑜曰:“吾不反,欲诛反者朱玫耳!”遂擒斩之,并杀其党数百人。诸军大乱,焚掠京城,士民无衣冻死者蔽地。裴澈、郑昌图帅百官二百余人奉襄王奔河中,王重荣诈为迎奉,执煴,杀之,囚澈、昌图,百官死者殆半。


丁未、887年(光启三年)


23、三月,癸未,诏伪宰相萧遘、郑昌图、裴澈,於所在集众斩之,皆死於岐山。时朝士受煴官者甚众,法司皆处以极法;杜让能力争之,免者什七八。


24、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萬人渡淮,与杨行密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马殷及宗权族弟彥晖皆从。十一月,辛未,抵广陵城西,据行密故寨,行密辎重之未入城者,悉为蔡人所得。秦彥、毕师铎至东塘,张雄不纳,将渡江趣宣州;宗衡召之,乃引兵还,与宗衡合。未几,宗权召宗衡还蔡,拒朱全忠。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甲戌,与宗衡饮酒,坐中手刃之,传首於全忠。宗衡将安仁义降於行密。仁义,本沙陀将也,【安仁义初事李国昌於塞上,以过奔河阳,因入秦宗权军中】行密悉以骑兵委之,列於田頵之上。【杨行密起於合肥,一时诸将,田頵为冠,一旦得安仁义,列於頵上,卒收其力用。史言其知人善任。】儒分兵掠邻州,未几,众至数萬,以城下乏食,与彥、师铎袭高邮。


25、初,宣武都指挥使朱珍与排阵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当,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珍使人迎其妻於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玄晖召珍,以唐宾代总其众。馆驿巡官冯翊敬翔谏曰:“朱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使人追止之。珍果自疑,丙子夜,珍置酒召诸将。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奔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


26、辛巳,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帅麾下二百人逃归扬州;丙戌,孙儒屠高邮。戊子,高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密虑其为变,分隶诸将,一夕尽阬之,明日,杀神剑於其第。


27、吕用之之在天长也,绐杨行密曰:“用之有银五萬铤【dìng古同我“锭” 】,埋於所居,克城之日,愿備麾下一醉之资。”庚戌,行密阅士卒,顾用之曰:“仆射许此曹银,何食言邪!”因牵下械系,命田頵鞫之,云:“与郑杞、董瑾谋因中元夜,邀高骈【pián】至其第建黄籙齋【道书以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黄箓大者,普召天神、地祗、人鬼而设醮焉,追忏罪根,冀升仙界,以为功德不可思议,皆诞说也。】乘其入静,缢杀之,声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帅诸军推用之为节度使。”是日,腰斩用之,怨家刳割立尽,并诛其族党。军士发其中堂,得桐人,书骈姓名於胸,桎梏而钉之。


戊申、888年(文德元年,是年二月改元)


28、春,正月,甲寅,孙儒杀秦彥、毕师铎、郑汉章。彥等之归宗衡也,其众犹二千余人,其後稍稍为儒所夺;裨将唐宏知其必及祸,恐并死,乃诬告彥等潜召汴军。儒杀彥等,以宏为马军使。——卖主求生。


29、二月,乙亥,上不豫,壬午,发凤翔,己丑,至长安。庚寅,赦天下,改元。以韦昭度兼中书令。三月,己亥,上疾复作,壬寅,大渐。皇弟吉王保,长而贤,群臣属望。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请立其弟寿王傑;是日,下诏,立傑为皇太弟,监军国事。【唐年補录:僖宗御楼後,疾复作,暴崩。杨复恭等祕不发丧,时十六宅诸王从行,乃於六宅中推帝为监国。帝之上有盛王、仪王,皆懿宗之子,帝居六宅之第三人。】右军尉刘季述遣兵迎傑於六王宅,入居少阳院,宰相以下不见之。癸卯,上崩於灵符殿。【年二十七】遗制,太弟傑更名敏,以韦昭度摄冢宰。


30、魏博节度使乐彥祯,骄泰不法,发六州民,筑罗城,方八十里,人苦其役;其子从训,尤凶险;既杀王铎,魏人皆恶之。从训聚亡命五百余人为亲兵,谓之子将,牙兵疑之,籍籍不安;【魏博牙兵始於田承嗣,废置主帅率由之。今乐从训复置亲兵,牙兵疑其见图,故不安。】从训惧,易服逃出,止於近县,彥祯因以为相州刺史。从训遣人至魏博运甲兵、金帛,交错於路,牙兵益疑。彥祯惧,请避位,居龙兴寺为僧。众推都将赵文?【biàn玉名,或作玣】知留後事。从训引兵三萬至城下,文?不出战,众复杀之,推牙将贵乡罗弘信知留後事。先是,人有言“见白须翁,言弘信当为地主。”者,文?既死,众群聚呼曰:“谁欲为节度使者?”弘信出应曰:“白须翁已命我矣。”众环视曰:“可也。”遂立之。弘信引兵出,与从训战,败之。从训收余众保内黄,魏人围之。

先是,朱全忠将讨蔡州,遣押牙雷邺以银萬两请糴於魏;牙既逐彥祯,杀邺於馆。从训既败,乃求救於全忠。


31、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张全义刻臂为盟,相得欢甚。罕之勇而无谋,性复贪暴。意轻全义,闻其勤俭力穑,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全义闻之,不以为忤。罕之屡求穀帛,全义皆与之;而罕之徵求无厭,河南不能给,小不如所欲,辄械河南主吏至河阳杖之,河南将佐皆愤怒。全义曰:“李太尉所求奈何不与!”竭力奉之,状若畏之者,罕之益骄。罕之所部不耕稼,专以剽掠为资,啗人为粮,至是悉其众攻絳州,絳州刺史王友遇降之;进攻晋州,護国节度使王重盈密结全义以图之。全义潜发屯兵,【张全义河南,十八县各置屯将以领屯兵,屯兵即民兵也。】夜,乘虚袭河阳,黎明,入三城,罕之踰垣步走,全义悉俘其家,遂兼领河阳节度使。罕之奔泽州,求救於李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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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唐(十六)发布于2024-02-18 11:4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