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蔽》篇是荀子认识论的代表作,看起来好读,其实却不读懂。笔者以前曾就其“虚壹而静”说、“周而成”章、“人心之危,心之微”等问题进行过专门的讨论 ,但意犹未尽,今再就其“空石之中”章的释读及其意义问题续作探讨。

《荀子?解蔽》篇的“空石之中”章南宋浙北刻本、《古逸丛书》影刻南宋台州本、清抱经堂丛书本等皆无异文,均作:“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则败其思;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虻之声,闲居静思则通。思仁若是,可谓微乎?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夫微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强、何忍、何危?故浊明外景,清明内景。圣人纵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何强、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也。仁者之思也恭,圣人之思也乐。此治心之道也!”

其开首“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句,唐人杨倞注:“空石,石穴也。盖古有善射之人,处深山空石之中,名之曰‘觙’。‘觙’字及事并未详所出,或假设喻之耳。” 认为“觙”其人其事不详,或许不是真实的历史人物,而是荀子信口虚构的寓言。

日本汉学家冢田虎(1745-1832)则提出:“觙,字书无,疑‘ ’之误与?音渥,又音约,‘ ’俗字。《说文》:‘调弓也。’故以为善射者名乎?”怀疑“觙”为“ ”字之误,而“ ”乃“善射者”之“名”。

清儒孙诒让(1848-1908)读“空石”为“穷石”,云:“‘空石’当是地名,疑即‘穷石’之借字。《左传?昭九年》‘穷桑’,《淮南子?本经训》作‘空桑’。《左传?襄四年》云羿迁‘穷石’,即其地也。”蒋超伯(1821-1875)进而怀疑“觙”为“羿之别名”,认为“《荀》与《庄》《列》异趣,恐非寓言” 。刘师培(1884-1919)也说:“‘穷’、‘空’二字古通,则‘空石’即‘穷石’。‘觙’,殆‘羿’字之异文,或即后羿之异名与?”

但更有意义的是清代小学家已经意识到“觙”与“伋”音义相通,开始将“觙”与孔子孙孔伋联系起来。段玉裁(1735-1815)说:“觙与伋音义盖相近,从人及声。” 朱骏声(1788-1858)说:“伋,人名,从人及声。按当训急思也。孔子孙伋,字思。孔子弟子燕伋,亦字思……(觙)卽伋字也。”俞樾(1821-1907)也说:“觙,亦伋之叚字。葢古人名伋,字思,故设言好思之人亦曰伋也。觙与级并当为伋,而伋卽及。字名及字思,乃取冀及之义。”他们虽然没有直接点明《荀子》此篇的“觙”为孔子孙孔伋,但也相距不远了。 

进入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海峡两岸都出现了怀疑“觙”为孔伋的新说。北京大学《荀子》注释组《新注》以“一说”的形式提出:“觙”“这可能是荀子用来影射孔丘的孙子子思(名伋)的” 。海峡彼岸的饶彬教授更深入地指出:“或谓此系荀子戏语。空室,盖隐射‘孔’字。觙,与‘伋’同。其人实指孔伋。伋,字子思,故下文云:‘其为人也,善射以好思。’ ”

上述诸说中,“觙”为孔伋说最晚,但也最接近真相。饶彬说“空室,盖隐射‘孔’字”,非常有启发。“空”“孔”上古音都属东部溪母 ,声韵皆同。而“石”为铎部母 ,疑与鱼部匣母的“户”字音近 ,可以假借。《说文?斤部》:“所,伐木声也。从斤,户声。” 《庄子?外物》:“无石师而能言。”陆德明(约550-630)《经典释文》:“‘石师’,一本作‘所师’。” 因此,疑“空石”可读为“孔户”,犹如“孔门”。“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即“孔门之中有人焉,其名曰伋”。

这一分析在荀子此章的下文中可以得到支持。

所谓“有子恶卧而焠掌”,杨倞注:“有子,盖有若也。”注家并无异议,认为:“有若,字子有,孔子弟子,少孔子十三岁。有若状若孔子,又称有子。” 

又有“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杨倞注:“孟子恶其败德而出其妻,可谓能自强于修身也。”注家一般以《韩诗外传》卷九“记孟子出妻事,孟母斥孟子无礼,于是孟子自责,不敢去妇”为解 ,也都是以这里的“孟子”为孟轲。

在同一章里,能与有子、能与孟轲并称的“觙”,非孔伋又还能为谁?由此看来,北京大学《荀子》注释组《新注》的“一说”、饶彬的“实指孔伋”说,是完全可信的。

弄清这一章的“觙”为孔伋、“孟子”为孟轲、“有子”为有若,再来梳理这一段文献的逻辑,考释其文字,就有了可靠的前提。

“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王先谦(1842-1917)《集解》云郭嵩焘(1818-1891)说下文“未及思也”句当在此“可谓能自强矣”句下 。从下文“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未及好也”文例看,其说可从。因此,当补作:“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

再回头看“觙……思仁若是,可谓微乎”一段,句式就不协调了。杨倞注:“则‘可谓微乎’,假设问之辞也。”有“可谓微乎”之问,那回答是什么?杨倞以为是“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 。答非所问,这是绝对错误的。这一问题直到马叙伦(1885-1970)才得以正视。马叙伦认为“原文有衍误,今订”为:“思仁若是,可谓微乎?辟耳目之欲,远蚊?之声,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 。”

马氏将下文的“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提了上来,回答了“可谓微乎”之问,这是一大卓识。但“辟耳目之欲,远蚊?之声”之说,则是照搬了郝懿行(1757-1825)的成果。

郝懿行认为,“辟耳目之欲,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蚊蝱之声闻则挫其精,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这一段文字,“错乱不可读,当作:‘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蝱之声,可谓能自危矣,未可为微也。’如此订正,方可读。余皆涉上文而误衍 。”

陶鸿庆(1859-1918)后来也指出:“‘蚊蝱之声闻则挫其精’,依上文当作‘而远蚊蝱之声’。‘可谓危矣’,当作‘可谓能自危矣’。今辄正其文云:‘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蝱之声,可谓能自危矣(此谓虑其危,非谓陷于危也。夺去‘能自’字,则失其旨),未可谓微也。’ ”意见与郝懿行一致。

应该承认,郝懿行、陶鸿庆将原文的“可谓危矣”补上“能自”二字成“可谓能自危矣”是正确的,这样就与上文的“可谓能自强矣”、“可谓能自忍矣”句式一致了。马叙伦的订正没有接受这一意见,当属疏忽。

郝懿行、陶鸿庆将原文的“蚊蝱之声闻则挫其精”改为“而远蚊蝱之声”,表面上看没问题。但如马叙伦一样,意识到“辟耳目之欲,而远蚊?之声,可谓能自危矣,未可谓微也”不是说孟子的,亦非说有子的,而是说觙,是回答“可谓微乎”之问的,问题就来了。回答“可谓微乎”之问,直接说“可谓能自危矣,未可谓微也”就行了,还要去重复前一句的“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蝱之声”干什么?这不是累赘么?因此,将“蚊蝱之声闻则挫其精”改为“而远蚊蝱之声”实在没有必要。

“辟耳目之欲,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蚊蝱之声闻则挫其精,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一段的“未及思也”句,郭嵩焘归入“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后 ;“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两句,马叙伦归入“思仁若是,可谓微乎”后。这里的“可谓能自强矣”,杨倞、郝懿行、郭嵩焘都认为是衍文,这都是正确的。“辟耳目之欲”、“蚊蝱之声闻则挫其精”两句,他们改为“辟耳目之欲,而远蚊?之声”,笔者认为其实也是衍文。这三句衍文都见于上文,当是抄书的人串行,抄重了前文所致。



经过这样的梳理,懂得这一段文字是分别述说“觙”、“孟子”、“有子”思行的。再看看下文的“至人也,何强、何忍、何危”和“圣人纵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何强、何忍、何危”两段。两处的“何强”都居首,两处的“何忍”都居中,两处的“何危”都居后,非常有规律。这样的次序,分明是逆序:“何强”对应“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何忍”对应“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何危”对应“觙”“可谓能自危矣”。懂得这一点,就知道这一段文字的次序当是先说“觙”,再说“有子”,最后说“孟子”。因此,这段文字当考订定为:“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则败其思;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虻之声,闲居静思则通。思仁若是,可谓微乎?可谓能自危矣,未可谓微也。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未及好也。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此章有几处文字,很不好理解,试为考释。

首先是“微”和“危”。杨倞注、李涤生《集释》和北京大学《荀子》注释组《新注》等都将“微”解为“精妙”“精微”,将“危”解为“戒惧”“自我警惕” 。应该是错误的。从“可谓能自危矣,未可谓微也”来看,“微”和“危”应该是相反的、是对立的。下文说得更清楚:“夫微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强,何忍,何危?故浊明外景,清明内景。圣人纵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强,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也。”“至人”“圣人”“仁者”是“微者”, 他们“无为”,“何强,何忍,何危”,不需要“强”、 不需要“忍”、不需要“危”,也就是“无强”“无忍”“无危”。而“觙”“有子”“孟子”非“至人”“圣人”,他们不是“微者”,做不到“无为”,则需要“能自危”“能自忍”“能自强”。从这些文字的对比可见,“危”与“强”“忍”义近,与“微”“无为”义相反。“危”,当训为端正,也就是严格要求、严加检束。《广雅?释诂一》:“危,正也。” 《庄子?缮性》:“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郭象(252-312)注:“危然,独正之貌。” 《文选?东方朔〈非有先生论〉》:“吴王戄然易容,捐荐去几,危坐而听。”吕延济注:“危坐,敬之也。” “微”,这里应该训为“无”。《论语?宪问》:“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何晏(?-249)集解:“马曰:微,无也。无管仲则君不君、臣不臣,皆为夷狄。” 《老子》第十四章:“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河上公注:“无形曰微。” 所以,“危”的内涵决非“危惧”,“微”的内涵也决非“微妙”“精微”“精妙”。“危”,是端正,指有严格的道德要求、纪律约束;而“微”则是与“自危”、“自强”、“自忍”相对的“无为”,是对道德要求、纪律约束的超越。

其次是“思仁若是”“未及思也”两句中的两个“思”字。从杨倞注以来,大家都以为这是“思虑”之“思”,其实不一定正确。疑“思仁若是”之“思”通“事”,“思仁”即“事仁”,也就是“为仁”,与下文“仁者之行道也”“圣人之行道也”之“行道”义同。从古音学而言,“思”假借为“事”完全有可能。因为上古音它们韵母都属之部,声母同属齿音。出土文献中“思”读为“使”的例子非常之多。比如上博简《容成氏》的“思役百官”就读作“使役百官”,“思民毋惑”就读作“使民毋惑”,“思民道之”就读作“使民蹈之”,“思民不疾”就读作“使民不疾” 。而“使”与“事”甲骨文中原本一字,“思”通“使”,自然也可读作“事”。将“思仁”读为“事仁”,训为“为仁”,犹如“行道”,应该可以说得通。

“未及思也”句中的“思”字也不能训为“思虑”之“思”。所谓“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思”与“自强”相对,当与下文“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也”之“无为”“无强”义同,决不能训为“思虑”。疑为“恭”字之讹。下文有“仁者之思也恭”句,连类而及,就将“恭”字误写为“思”。其实“恭”字亦非本字,疑读为“拱”。“恭”“拱”两字都以“共”为谐声,通用当无问题。“拱”指垂拱、拱己,义同于“无为”。“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是说“孟子恶败而出妻”,可以说是非常自我克制、非常自我努力了,但“未及拱也”,还没有达到垂拱而治,无为而治的境界,较之“至人”“圣人”“仁者”,毕竟是低了一个层次。

下面的“仁者之思也恭”也如此。“思”读为“事”,“恭”当读为“拱”。“仁者之思也恭”即“仁者之事也拱”,指“仁者”之“为仁”“行道”垂拱而治、无为而治,也就是说不要费什么力气,“无强”“无忍”“无危”,不需要“强”、 不需要“忍”、不需要“危”。杨倞注:“思,虑也。恭,谓干干夕惕也。”大谬,刚好把意思说反了。

下句“圣人之思也乐”亦同。“思”也当读为“事”。是说“圣人”之“为仁”“行道”非常快乐。为什么?因为圣人“为仁”“行道”不需要“强”、 不需要“忍”、不需要“危”,垂拱而治、无为而治,这样自然就快乐了。

搞清了这一章文字中“微”“危”“思”“恭”诸字的含义,梳通了这一段文章的逻辑结构,读懂了《荀子?解蔽》篇“空石之中”章的内容,对于了解中国学术史、中国思想史上的两段公案的是非,很有裨益。

一是关于《荀子?非十二子》篇批思、孟的问题。荀子在《非十二子》篇分别批判了它嚣(范雎)、魏牟、陈仲、史、墨翟、宋钘、慎到、田骈、惠施、邓析、子思、孟轲“十二子”。前十子属于当时道家名家、法家等学派,后二子子思、孟轲则为儒门名宿。荀子同室操戈,人多不解。

特别是《韩诗外传》卷四有:“夫当世之愚,饰邪说,文奸言,以乱天下,欺惑众愚,使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所存者,则是范雎、魏牟、田文、庄周、愼到、田骈、墨翟、宋钘、邓析、惠施之徒也。此十子者,皆顺非而泽,闻见杂博,然而不师上古,不法先王,按往旧造说,务自为工,道无所遇,而人相从。故曰十子者之工说,说皆不足合大道,美风俗,治纲纪,然其持之各有故,言之皆有理,足以欺惑众愚,交乱朴鄙,则是十子之罪也。”这里指斥的诸子,特别明显的是没有子思、孟轲。

宋儒王应麟(1223-1296)因此说:“荀卿‘非十二子’,《韩诗外传》引之止云‘十子’而无子思、孟子。愚谓荀卿非子思、孟子,盖其门人如韩非李斯之流,托其师以毁圣贤,当以《韩诗》为正。”

王氏说不但在过去 ,就是在今天也很有市场。如顾颉刚(1893-1980)就说:“《非十二子》中所骂的子思孟轲即是邹衍的误传,五行说即是邹衍所造。”周炽成(1961-2017)也说:“《非十二子》中之非子思、孟轲部份,不出自荀子本人之手,而是其后学之所属。文字结耩、字数、所示意义、后世的引用等,都可证明这一判断。荀子本人并不反对孟子,而对孟子思想多有肯定和吸收。”这样的臆说,虽然流行一时,却经不起文献的检验。清儒梁玉绳(1744-1819)早就有过辨析:“厚此言似误,《韩诗》未尝明引《荀》书,安知非别引传记?故所举十子有范睢、田文、庄周而无它嚣、陈仲、史鳅。且荀之非孟,显著于《性恶》篇,独与孟敌。又《法言?君子》篇:‘荀卿非数家之书,侻也;至于子思、孟轲,诡哉!’是扬雄所见《荀》书有思、孟,与今本仝。”梁氏引扬雄(前53-18)《法言》说驳王应麟,非常有说服力。所谓“侻”,符合。指荀子《非十二子》篇对它嚣(范雎)、魏牟、陈仲、史、墨翟、宋钘、慎到、田骈、惠施、邓析的批评符合于道,符合于教。故李轨注:“弹驳数家,侻合于道。”所谓“诡”,诡异也。荀子与子思、孟轲同属儒门,却操戈相向,扬雄感到不好理解,所以称“诡异”。从扬雄的这一评论看,其所见之《非十二子》篇,分明是有“非子思、孟轲部份”的,故梁玉绳说“与今本仝(同)”。

《荀子?解蔽》篇“空石之中”章先是批评“觙”也就是孔伋子思,“其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则败其思;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虻之声,闲居静思则通。思仁若是,可谓微乎?可谓能自危矣,未可谓微也”,说他为仁尚处于“自危”的低级阶段,未臻“无为”的自由境界;接着又说“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孟子为仁也是勉强自己,也没有做到收发如心,垂拱无为。这与《非十二子》篇声讨子思、孟轲之罪异曲而同工。所以,从《荀子?解蔽》篇“空石之中”章看,王应麟等据《韩诗外传》所引否定荀子非子思、孟轲也是站不住脚的。

其次是子思的师承,也就是思孟学派的渊源问题。《礼记?檀弓上》有载:“曾子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孟子曾说:“曾子、子思同道。曾子师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曾子、子思易地则皆然。”后人据此皆以为子思为曾子嫡传,故有“颜、曾、思、孟”之说。

但《荀子?解蔽》篇此章在着力批评觙也就是子思的同时,又附带批评了有子和孟子。批评孟子不奇怪,《非十二子》篇已着先鞭。但批评思、孟却带上有子,就有点费解了。如果说子思为曾子嫡传,荀子指斥思、孟,应该带上的是曾子而非有子。孟子曾云:“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入揖于子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他日,子夏、子张、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强曾子。”《史记?弟子列传》又载:“孔子既没,弟子思慕,有若状似孔子,弟子相与共立为师,师之如夫子时也。” 《论语》一书,除孔子外,孔子弟子称“子”的就只有曾子与有子。可见有子地位之高。因此,有子为子思之师,完全有资格。如果承认《荀子?解蔽》篇“空石之中”章透露出来的这一信息,子思为曾子嫡传的旧说,恐怕就得重新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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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荀子?解蔽》篇“空谷之中”章 释读及其意义发布于2023-03-19 22: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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