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禅踪▍一座云居山，半部禅宗史【十一】佛印了元

佛印了元禅师诞生之际，其居屋的上空有祥光普照，满室辉煌，他自幼极具特异秉赋，不仅眉目清秀、风骨爽拔，而且好学善思、聪颖明敏。二岁时即能朗诵诗书，发言成章，语合经史，连博学老儒也纷纷赞他是罕见的“神童”。稍长，他博览经典、洞明古今。因记忆能力特别强，可一目十行，卷下再舒，且又才思敏捷，下笔如神。故时人皆誉之为“才子”。师因读《楞严经》而觉佛学博大精深，感人生变幻不测，故志向空门，于宝积寺投师出家。刚满二十岁，即被推选为江州承天寺住持。此后，佛印了元禅师四十余年之中，历任九坐道场住持。均为当时天下著名丛林，门人弟子遍满天下。时宋神宗亲赐高丽磨衲金钵，赐以“佛印禅师”称号。

佛印桥

佛印禅师性格豁达开朗、潇洒倜傥，他能诗善文，善于言辩，故同当代许多缙绅贤者成为契友，过从深密。如苏东坡、黄山谷、秦少游、王子纯、郭功甫等，均奉佛印了元禅师为师，也因此留下了许多令人神往的轶事趣闻，成为僧俗两界盛传的佳话。

佛印禅师担任云居山真如禅寺的住持之后，苏东坡、黄庭坚亦曾亲自攀登云居山前来拜访，并相约赋诗以赞叹云居山真如禅寺美妙境界。黄庭坚的《登云居作》云：

四时美景观难尽，
半点红尘到不能；
白发庞眉老尊宿，
祖堂秋鉴耀真灯。

苏东坡作《和黄山谷游云居》云：

一片楼台耸天上，
数声钟鼓落人间；

瀑花飞雪侵僧眼，
岩穴流水映佛颜。

“石林”相传苏轼手书

佛印禅师在云居山修建了“碧溪桥”，桥畔有一大平石,有一次苏东坡亲临云居山，与佛印了元禅师在碧溪桥畔悠闲散步，又并肩坐于溪畔的巨石上促膝谈心。因为谈得投机，谈得高兴，以致时间象溪水一般地流逝而去也不知觉。后人将此石名为“谈心石”，将“碧溪桥”改名为“佛印桥”，谈心石上刻有“石床”二字，劲道放达，据传为苏东坡手迹，至今仍完好留存。

佛印禅师任江苏镇江金山寺住持时，时任杭州太守的苏东坡经常向佛印禅师请教佛法。有一次，苏东坡写了一首偈颂：“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这首偈颂十分出色，香港天坛大佛落成时，赵朴初老居士的题词也是用的这个偈颂。当时苏东坡很得意，派人过长江把偈颂送给佛印禅师看，佛印禅师在偈语后面批了“放屁”两个字，叫原人带回去。苏东坡一见，立刻过长江找佛印禅师论理。佛印禅师笑嘻嘻地说：“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苏东坡惭愧得无言以对。

谈心石

一天，苏东坡又来金山寺看望佛印禅师。一见面，佛印禅师就戏问道：我这里没有坐榻，居士来此作甚么? 苏东坡也戏言相答：那就暂借佛印（地、水、火、风）‘四大’为坐榻吧。佛印禅师笑着说：山僧有一问，居士若能回答，即请坐；若回答不了，就要将腰下玉带子输给我。东坡当即欣然应允。佛印禅师便问：山僧四大皆空，五蕴非有，居士向甚么处坐? 苏东坡一时语塞，不能置答，只好自动解腰中所佩玉带，佛印禅师亦从容接受，并以云居山衲衣回赠。至今此佩玉带还收存金山寺以镇山门。
佛印禅师自喻赵州和尚：

赵州当日少谦光，
不出三门见赵王。

争似金山无量相，
大千都是一禅床。

佛印禅师所居方丈室名妙高台。苏东坡作诗曰：

我欲乘飞车，东访赤松子。

蓬莱不可到，弱水三万里。

不如金山去，清风半帆耳。

中有妙高台，云峰自孤起。

仰观初无路，谁信平如砥。

台中老比丘，碧眼照窗儿。

巉巉玉为骨，凛凛霜入齿。

机锋不可触，千偈如翻水。

何须寻德云，只此比丘是。

长生未暇学，请学长不死。

佛印桥谈心石并序

时江浙丛林，尚以文字为禅，故佛印禅师对大众曰：“昔云门说法如云雨。绝不喜人记录其语。”见必骂逐曰：“汝口不用，反记吾语。异时裨贩我去。今室中对机录。皆香林明教以纸为衣。随所闻即书之。后世学者，渔猎文字语言。正如吹网欲满。非愚即狂。”

王公韶子淳，久帅西塞，滥杀罚。后出守南昌。子淳请佛印禅师说法，师即炷香曰：“此香为杀人不眨眼上将军，立地成佛大居士。”

佛印禅师一生常以嬉笑斗骂之方便接引学人，李公麟伯为佛印禅师画像。师曰：“必为我作笑状。”自为题赞曰：“李公天上石麒麟，传得云居道者真。不为拈花明大事，等闲开口笑何人。泥牛漫向风前嗅，枯木无端雪里春。对现堂堂俱不识，太平时代自由身。”

虚公与性福大和尚（右）海灯法师（左）趺坐于佛印桥谈心石

宋元符元年（公元1097年）正月初四日，佛印了元禅师于寺中听客人谈话，值有会心投机之处，不由得欢笑起来，遂于笑声中安然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