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伴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从北京回老家河北行唐县陪伴母亲的这个月就到月底了。

      母亲100岁了，除腿脚不便外，其余尚能自理。但需要我们弟兄姐妹六人轮流陪伴，每人每次一个月。

       轮到我这个月，正好住在同一单元的四弟两口子都在家。于是，我们便决定“两家”四口人吃一锅饭。做饭的责任，四弟媳妇主动承担了。这样一来，我这个月便无事可做了。四弟两口子对我说：“二哥，反正你在这儿待着也没事，要不你就回去吧！”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因为我深深地知道，即使没事做，母亲也希望我这个儿子陪伴在她的身边！

      说是陪伴，只不过就是让母亲感受到儿子的存在而已！因为，由于母亲严重失聪，连与她聊聊家常话都不可能了。我每天除了吃饭，就是静静地陪母亲在房间里坐着。有时看看电视，有时玩玩手机。每次想与母亲交流，我都必须凑到她耳边，大喊大叫一番。

      为了打破寂寞，有时我会随便向母亲提个问题，以便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随她去讲述那些已经讲过不知多少遍的陈年旧事，而我则假装认真倾听！当看到母亲讲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时，我便也似乎体会到了陪伴的价值！

      每次用轮椅推母亲下楼，她都忍不住坐在一起的邻里们侃侃而谈一番。尽管有些话，在我看来明显有些不太适当。比如，我儿子在北京住多大房子，挣多少钱，子孙后代的汽车加起来有多少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制止她。因为我看得出，虽然有我的陪伴，但母亲依然显得孤独，与人交流的机会太少了。再者，年迈的母亲性格变得像个孩子，她已经分不清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了！那就索性让她尽情地说吧！

     这个月的陪伴，我明显地感到，母亲的老态又增加了不少。

      首先是走路大不如前，即便柱着拐仗，也是颤颤巍巍了。其次是神态，眼睛明显少了神彩，目光略显呆滞。有时候，母亲眼睛盯住一个地方几分钟一动不动；有时候，母亲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看着睡熟的母亲，虽担心她歪倒，但又实在不忍心喊醒她！

      这个月的陪伴就要结束了！这一生，与父母的离别，特别是与母亲的离别，算起来不下成百次了吧！虽然，每一次的离别都有伤感，但是近些年的离愁别恨尤为强烈！因为，我清楚地知道，陪伴母亲的日子真的不多了！一来母亲真的老了，随时都可能有意外，二来我也快八十岁的人了，回老家一趟也不容易了！

       我只能从心里默默地祈祷，下一次轮到我的那个月，母亲依然健康地等待着我的陪伴！我依然能健康地回到母亲身边！
          （2023年7月27日于行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