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我从上方中学升入行唐中学高中部。当时,全县的中学只有行唐中学有高中部。那年,行唐中学共招收了三个高中班,即15、16、17班。

        农村孩子上高中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考大学去的。因为在乡下,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脱离农村,吃上商品粮,获得城镇户籍,考不上还得回乡当农民。 

        高中一年级时,我进入状态较慢,加之功课不太吃力,学习不是很用功。记得有一次上物理课,班主任马荫奎老师在台上讲,我在下面偷偷地看小说《苦菜花》,结果被抓个正着,受到严厉批评。 


        进入高中二年级后,各门课程的难度不断增加,特别是数理化三门课,越学越深,稍不留就会跟不上节奏。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不能再漫不经地对待学习了,为了自己的前途必须要拼一把了。 

        我所在的16班,聪明学生可谓济济一堂。其中,有的文科优势明显,如后来在《解放军报》社当记者的刘波,高中时就能写出相当水平的小说、诗歌;有的具有数学脑瓜,如高中毕业时直接保送到解放军炮兵工程学院的秦荣才,再难的数学题到了他手里很快就能解出来。其他就不一一例举了。我很清楚,我的智商在班里至多算个中下等,根本没有任何懈怠的资本。


        在高中各门课程中,我的数理化成绩平平,倒不是一点儿学不会,主要是不大喜欢。由于不喜欢,学起来也就不上劲,成绩也必然上不去。所以三年高中,我的数理化一般都是保持在八十分上下的水平上,很少拿到过高分。而那些擅长理工的男女生们则不然,动辄九十、一百分。 

        相反,我的文科成绩则比较好,特别是外语和语文。当时高中学的是俄语,我还因成绩好而一度担任过课代表。记得当时俄语考试,我的成绩总在前几名,一般都接近100分。如果那一次考试低于其他同学,我都会感到不好意思,甚至有点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语文也学得不错,作文成绩尤其好,记得我的作文经常被作为范文张贴在走廊上。 


        高中三年级按文、理分班时,我因为外语和语文具有明显优势,所以毅然选择了文科。分科后,班里的学习气氛明显不同以往了,同学们个个摩拳擦掌,开始了最后阶段的冲刺!周末,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再回家,留在学校学习。晚自习课,教室里就像白天上课一样,齐刷刷地一个人不缺。到了熄灯时间,许多同学打开自备的煤油灯继续学习。那是一种带玻璃灯罩的煤油灯,价格很贵,看到大家都买了,我也咬牙买了一盏。每天晚上,有不少同学一直点灯熬战到12点,直到老师去催促才回宿舍休息。 

        文科除了要考语文、外语和数学外,还有两门课也是必考科目,那就是政治和历史。政治和历史课,其知识都是需要死背硬记的。特别是历史课,内容实在太多,又是中国历史,又是世界历史。而我们国家的历史又是那么的悠久,需要记忆的东西,比如历史年代、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太多,不下点笨功夫根本记不住。政治课内容也比较多,包括哲学、政治经济学、党史、党的方针政策等等,背起来更是不容。 


        为了在高考时能够在政治和历史两门课上拿到足够多的分数,在考试之前,我不知下了多少死背硬记的功夫。我当时发明了一个自己认为管用的、十分笨拙的记忆法——“抄写记忆法"。就是对那些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问题,首先整理好正确答案,然后在反复背诵的基础上,再用笔一遍一遍地反复抄写,有时可达四五遍,最后再默写一遍。由于害怕其他同学笑话我的学习方法笨,经常是晚上自己躲在教室里偷偷地抄写。 就这样,对于相对重要而又难以记忆的答案,我几乎都抄过许多遍。这个办法笨是笨了点儿,但效果却十分好。特别是对于答案字数较多的政治题,这个办法还真灵,有时我能把答案默写得一字不差! 

        三年的高中,一晃就过去了。1964年的夏天,我们终于迎来决定命运的高考。考场就设在我所在的行唐中学。三天的考试下来,我感觉就好像进了一次地狱一样。考试时,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凡是能调动的智慧全部都调动起来了。那种紧张和煎熬,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考文科的学生要参加5个科目的考试:语文、外语、政治、历史、数学。当时,文科学生的数学分好像只作为参考分,只要能及格一般不会影响录取。

        数学考试,大部分考题我都会做,只有最后面的两道应用题无论如也何做不出来,只好放弃了,但估计及格是没问题的。俄语是我的强项,我自我感觉良好;语文分两部分,基础知识部分感觉还可以,作文部分我自认为发挥得不错。

        记得当时的作文题是“读报有感”,试卷上节录有一段报纸新闻,内容是某灾区人民收到了一包来自某外地支援的干菜,打开一看,里面却发现了数量不小的一笔人民币现金,灾区人民为这一情景深受感动云云。对于此类易于发挥的题目,我颇擅长,因此略加思考即一挥而就,甚至连底稿都未打。

        历史和政治两科,我那笨拙的记忆法还真发挥了作用,有那么几道题,由于我平时反复抄写,一拿起笔来就似有神助,答案刷刷地就跃然纸上了,几乎一字不差。直到多年以后,我还经常为我那虽略显笨拙,但却十分管用的“抄写记忆"法引以自豪,并多次将它介绍给我的晚辈们。 


        转眼就到了大学发放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村不通电话,与学校没法联系,考上与否只能亲自到学校去“看榜”后才能揭晓。去还是不去,记得当时特别纠结。因为去了,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不管学校好赖吧,总算有个交代;如果是名落孙山,那脸往哪儿搁呀!

        在家长的催促下,我和同村的王根书同学还是硬着头皮动身了。我们村距县城30里地,当走了大约一半距离时,遇到其他村一位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返回的同学。我们赶紧向他询问我们的情况,因不是同班,答复说不知道。我们当时很是犯嘀咕,心想,这位同学也许不是真不知道,可能是不愿意把我们落榜的实情告诉我们吧!于是,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坐在路边一步也走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同学过来了。老远看到我俩就大声喊:“快去吧,你们俩都被录取了!”我们问他,是那所大学,他说:“记不起来了!反正你俩都考上了!”

        管他那所大学呢,是大学就行!我俩的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一路向县城飞奔而去。那一刻,真是有点儿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终于拿到了盼望已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北京对外贸易学院”一行鲜艳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帘时,那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后来,母亲在回忆当时的情况时对我说,那天我进城“看榜”时,她正发着高烧。我走后,她烧得更加厉害,甚至有点意识不清了。她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到外边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喊:“王通信第一名!王通信第一名……”。她还说,人逢喜事儿精神爽,当我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她看后,她的高烧竟奇迹般的退下去了!

        高中阶段,除了学到知识,还结交了许多好朋友。其中,毕业后同班同学联系较多的有刘波、杨争奇、秦荣才、王蓉、赵凤篠、王国良、毛秋、趙文雪……。他们有的给我以生活上的帮助,有的给我以学识上的启迪,有的给我以做人的榜样,使我受益终身。

        三年的高中岁月,紧张而充实,是扎扎实实学习知识的三年,也是走向社会、开阔眼界的三年。那美丽的校园,多彩的生活,可敬的师长,可亲的同学,无不留下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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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为考大学而拼搏的日子发布于2023-11-14 21:3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