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庸主远小人之难
第70卷，魏纪二，明帝太和元年，丁未（公元227年）
诸葛公出师北伐，表上后主，以亲贤远小人为戒，一篇之中，三致意焉。后主失国之繇，早见于数十年之前，公于此无可如何，而唯以死谢寸心耳。
贤臣之进，大臣之责也，非徒以言，而必有进之之实。公于郭攸之、费祎、董允、向宠亦既进之无遗力矣。然能进而不能必庸主之亲之。庸主见贤而目欲垂，犹贤主见小人而喉欲哕（哕，音yuě，呕吐）也，无可如何也。虽然，尚可使之在列也。至于小人之亲，而愈无可如何矣。卑其秩，削其权，［使其］不得有为焉止矣。愈抑之，庸主愈狎之；愈禁之，庸主愈私之；敛迹于礼法之下，而噂沓（噂沓，音zǔn tà，攻讦诋毁）于帷帟（帷帟，泛指室内各种帷幔。借指宫闱或后妃。帟，音yì，小帐幕，亦指幄中座上的帐子）之中；庸主曰：此不容于执政，而固可哀矜者也。绸缪（绸缪，情意殷切）不舍，信其无疵可摘，而蛊毒潜中于肸蠁（肸蠁，音xī xiǎng，犹缥缈，隐约。此处引申为不知不觉）之微。呜呼！其将如之何哉！
故贤臣不能使亲而犹可进，小人可使弗进而不能使弗亲。非有伊尹放桐非常之举，周公且困于流言①，况当篡夺相仍之世，而先主抑有“君自取之”之乱命，形格势禁，公其如小人何哉！历举兴亡之繇，著其大端（大端，谓事情的主要方面）而已。何者为小人，不能如郭、费、董、向之历指其人而无讳也。指其名而不得（不得，不能），而况能制之使勿亲哉？以一死谢寸心于未死之间，姑无决裂焉足矣。公之遗憾，岂徒在汉、贼之两立也乎？
① “伊尹放桐”，参见卷一秦始皇〖三〗注①“太甲”；
“周公困于流言”，参见《史记?卷三十三?鲁周公世家第三》：其后武王既崩，成王少，在强葆之中。周公恐天下闻武王崩而畔，周公乃践阼代成王摄行政当国。管叔及其群弟流言于国曰：“周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乃告太公望、召公奭曰：“我之所以弗辟而摄行政者，恐天下畔周，无以告我先王太王、王季、文王。三王之忧劳天下久矣，于今而后成。武王蚤终，成王少，将以成周，我所以为之若此。”于是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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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卷十（10）发布于2021-07-09 13:23: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