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春秋》义华夏民族魂

这四首诗反映出船山在明清鼎革、本人流离失所、生活特别痛苦和困难的情景下仍然心系华夏故园，对晋宁（即古常宁）诸学子讲授《春秋》微言大义以表露自己对华夏民族和华夏文明的耿耿忠心，虽所谓“口占”、“自笑”，但其中“颈血如泉欲迸出”，读后令人无不顿生敬意。第一首诗以西晋时期的杜预和三国时期的关羽喜读《春秋》因而使其心有家国情怀、民族大义，陶铸出傲岸的气节和风骨来教育学生。征南，指杜预。杜预（222年－285年），字元凯，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人，西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学者，灭吴统一战争的统帅之一。死后追赠征南大将军。他因博览群书被人称之为“杜武库”（如同武器库一样无所不有）。杜预特别喜欢读《左传》，自称有《左传》癖，著有《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和《春秋释例》等。汉寿，指关羽。关羽被封汉寿亭侯，夜读《春秋》。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东征，刘备奔袁绍，曹擒关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相传关羽下邳兵败后，为保刘备的甘糜二位夫人，归附曹军入许。曹赐羽宅第一处，羽避其嫌，将一宅分为两院，两位皇嫂居内院，自己住外院，晨夕问安，夜读春秋，秉烛达旦，传为美谈。汉寿光指关羽秉烛读《春秋》的灯光。春王，指代正月。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春王正月，揭明的是天下一统，都实行王的政令。整首诗船山借助历史人物是在向学生解说学习《春秋》的重要意义，旨在培育学生维护华夏一统的伦理心志。第二首和第三首诗述说船山自己在此地讲授《春秋》所遭逢的条件以及船山的人生感悟。联系东林书院“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士大夫精神，船山希望学生们关心国家天下大事。尽管他在此地讲授《春秋》大义，唯恐隔墙有耳、遭人告发，但是出于士大夫“谋道”、“忧道”的天职使命，他也不能考虑那么多了。第四首讲了三则忠肝义胆的人物故事，以培育学生的家国情怀。“弘演肝”的典故，最早见于《吕氏春秋·仲冬纪·忠廉》。“卫懿公有臣曰弘演，有所于使。翟人攻卫……翟人至，及懿公于瑩泽，杀之，尽食其肉，独舍其肝。弘演至，报使于肝，毕，呼天而啼，尽哀而止，曰：“臣请为襮”。因自杀，先出其腹实，内懿公之肝。桓公闻之曰：“卫之亡也，以为无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于是复立卫于楚丘”。春秋时，卫懿公好鹤虐民，翟 (狄) 人攻打卫国，其民不战。翟人杀死懿公，尽食其肉，只剩下肝脏。卫国大夫弘演远使归来，见状，呼天而号，极其悲痛，遂剖腹，取出自己的腹脏，将懿公之肝装入而死。《吕氏春秋》认为“弘演可谓忠矣，杀身出生以殉其君。非徒殉其君也，又令卫之宗庙复立，祭礼不绝，可谓有功耳”。后世以“弘演肝”表现臣之忠君不渝之崇高德操。“辛有泪”的典故，出自《春秋·僖公二十二年》。“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辛有是周朝的大夫，在周平王东迁洛邑的时候，他到伊水流域去，看到许多披头散发在野外祭祀的人，由此流泪感慨道：不出一百年，此地就会变成蛮夷居住的地方，因为崇尚礼制的精神已经先灭亡了啊！家则堂，即家铉翁（1213——1298），南宋末年以气节闻名于世的爱国士大夫，号则堂，官至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宋亡之后，守志不仕，被元朝圈禁于河间，以授徒为业，孜孜不倦讲授《春秋》，著有《春秋集传详说》、《则堂集》等。船山在常宁山区宣讲弘演、辛有、家则堂的故事，凸显的是《春秋》尊王攘夷之民族大义，忠贞不屈之民族德操以及为道义而献身的民族精神。真可谓赤胆忠心昭日月，天地正气永长存。

船山对《春秋》的置重受到其父王朝聘的教育与影响。他在《春秋家说》“序”中指出：“先征君武夷府君早受《春秋》于酉阳杨氏，进业于安成刘氏……研心旷目，历年有得”。船山《春秋》学养即与家学相关。同时也与自己沉潜于民族大义、求索华夏文明复兴之路径有着直接的关联。船山在《春秋世论叙》指出：“故曰不知《春秋》之义者，守经事而不知宜，遭变事而不知权。”知道了《春秋》就能“纲之以天道，即之以人心，揣其所以失，远其所以异，正之以人禽之类，坊之以君臣之制，策之以补救之宜。”船山撰有《春秋家说》三卷、《春秋世论》五卷。前者主要述其父王朝聘对《春秋》的见解，后者则为借论述春秋时代的“合离”、“盛衰”的变化，为后世提供“守经事”而“知宜”、“遭变事”而“知权”的经验。

（活动剪影）

【船山国学日报2019 04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