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与日本江户文学（三）

《山海经》与江户狂歌

江户时代的日本，随着町人即市民阶层的壮大，“町人文化”盛行。在通俗文学繁盛的大背景下，日本还流行一种以滑稽、谐谑为宗旨的短歌，即“狂歌”。诞生于武士阶层的狂歌通俗易学，内容多反映世态人情，语言幽默诙谐，不仅风靡于武士阶层，在市民阶层中也广泛盛行。江户时代中期，是狂歌达到鼎盛的时期。１７８５年，当时十分活跃的四方赤良（１７４９－１８２３）、山东京传（１７６１－１８１６）等十六位狂歌诗人以比赛的形式竞相创作了一百首狂歌，四方赤良将这一百首狂歌汇集成狂歌集《百鬼夜狂》出版。

关于《百鬼夜狂》这部狂歌集，日本学者石川了在《江户狂歌中的另一个古典知识——〈山海经〉与〈狂歌百鬼夜狂〉等》一文中指出：“江户狂歌《百鬼夜狂》正如其书名所示，主要以石燕的《画图百鬼夜行》系列中的妖怪为题材。”这里的石燕，即鸟山石燕（１７１２－１７８８），是日本江户后期有名的浮世绘画家，以擅长妖怪绘画著名，著有《画图百鬼夜行》（１７７６）、《今昔画图续百鬼》（１７７６）、《今昔百鬼拾遗》（１７８０）、《百器徒然袋》（１７８４）等妖怪绘卷，对后世的日本妖怪绘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江户时代的妖怪画伯”之称。

从鸟山石燕的妖怪绘画中，可以找到许多原本出自《山海经》的怪奇异兽。例如，《画图百鬼夜行》中有《山海经》中的“穷奇”等异兽，《今昔百鬼拾遗》中有《山海经》中的“烛阴”等神兽。在《画图百鬼夜行》的自跋中，鸟山石燕曾写道：中国有《山海经》，吾朝有（狩野）元信的《百鬼夜行》，余亦学习之，拙而污纸笔。

据此可知，鸟山石燕在创作《画图百鬼夜行》时，是以《山海经》和日本室町时代后期的画家狩野元信的《百鬼夜行》为参考对象的。那么，以鸟山石燕《画图百鬼夜行》系列中的妖怪为题材的狂歌集《百鬼夜狂》中也应含有《山海经》的内容。对此，石川了在文中曾专门指出：古代中国的《山海经》作为其出典之一并与其交错关联……江户狂歌尤其是最鼎盛时期的天明狂歌的这一特征，我只想通过此文再次强调。

为了确认狂歌集《百鬼夜狂》中是否有与《山海经》相关的内容，笔者对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所藏的狂歌集《百鬼夜狂》进行了考察。《百鬼夜狂》所收１００首狂歌中有大量有关鬼和妖怪的内容，其中确实有出现“天狗”、“犬神”、“蜃气楼”等与《山海经》相关的内容。

至江户时代后期，狂歌虽然走向衰落，但仍有不少坚持创作的狂歌诗人，这些狂歌诗人的作品中也仍有一些与《山海经》相关的内容，其中最典型的代表是江户时代末期的细木香以（１８２２－１８７０）。作为江户时代末期的富商兼俳谐和狂歌诗人，细木香以在为其狂歌集命名时，直接取名《斋谐记山海经》（１８５３），借用了《斋谐记》与《山海经》这两部中国典籍的书名，并将其合二为一。由此可见，《山海经》对狂歌的影响一直持续到江户时代末期。

文字来源：《山海经》与日本江户文学，张西艳

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