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小说《荀子》连载第九章（第三节）荀子进谏君王后 秦使者欲害荀子

电视小说《荀子》连载

刘志轩著

第一卷   人之性恶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荀子

第九章（第三节）荀子进谏君王后    秦使者欲害荀子

荀子在稷下学宫的大路上乘车急行。

梦杞乘车从迎面走来，望见荀子，他想躲开，吩咐停车，右转。

车夫赶车右转。梦杞忽又吩咐：“不，迎上去！”

两辆轩车相遇，梦杞下车向荀子拱手施礼：“荀老夫子！”

荀子走下车来：“……”

梦杞：“听说你又在写好文章呀？”

荀子冷冷地：“我不敢写了！”

梦杞：“为何？”

荀子：“我怕被人曲解。”

梦杞：“不会吧！假如你果真是白的，哪个能把你看作是黑的呢？”

荀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假如你的眼睛是黑的，你怎么会把我看成是白的呢？”

梦杞：“不会的，你我俱是同类。一同居住在这稷下学宫，一同食着齐国的俸禄，应当具有同为齐国着想之心。”

荀子：“你我虽是同类，但是不同心。我想得是天，你想得是地；我想得是远，你想得是近；我想得是人，你想得是己。”

梦杞：“有这么大的差别吗？不会吧！你我同是儒家弟子，怎么能够相差那么远呢？”

荀子：“你我人在咫尺，而心在天涯。同道而不同心，自然有天渊之别。”

梦杞：“哟！果真有那么远吗？”

荀子：“梦杞先生！你知道什么叫小人吗？你知道什么叫伪善吗？”

梦杞：“这样的话应当问你。你标榜是当今大儒，可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是公还是私？是人还是己？你敢说吗？”

荀子：“只有卑鄙的人，才想得出卑鄙的理，说得出卑鄙的话，做得出卑鄙的事。”

梦杞：“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必衰，此乃天道。你已经日达中天，声名高远，该日落西山了，不要不自量。”

荀子：“荀况不才，我将毕生与邪恶争斗，至死永不停息！”

梦杞：“哈哈！你呀，你呀……”

荀子：“对不起，我还有事。”欲上车走。

梦杞：“忙什么，是要到王宫里去吗？”

荀子没有回答，径自上车。

梦杞对着荀子的背影，大声说：“赶快去吧，太后摆好了酒宴，正在宫中等你呢！”

荀子在车内掀开车窗的窗帘：“梦杞先生！恐怕是你吃剩下的吧！”

梦杞尴尬不语。

荀子乘车远去。

梦杞悻悻地：“哼！”

宫人宣呼：“稷下学宫祭酒荀老夫子晋见！”

君王后离座迎出。

荀子进宫向君王后跪拜施礼：“荀况参见太后！”

君王后：“荀老夫子！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来看看我呀？”

侍女送来水、果，摆在几案上。

君王后：“请坐。”

荀子待君王后入座后坐下。

君王后问：“荀老夫子近日身体还好吗？”

荀子：“承蒙太后相问，敝人尚好。”

君王后：“本宫我本当常去学宫走走，只因近来身体不爽，懒出宫门，请老夫子见谅呀！”

荀子：“荀况乃区区学子，蒙大王赐我上卿之位，又职任学宫祭酒，荀况心中常常有愧。”

君王后话外有音地：“荀老夫子！既然齐国待你不薄，你就应当以你渊博的学识助齐国兴旺昌盛呀！”

荀子：“是的。荀况数十年来，多次来到齐国，三次担任稷下学宫祭酒，均怀此心愿。荀况不仅仅期望齐国兴旺昌盛，还期望齐国能够称霸诸侯，一统天下。”

君王后：“是呀，过去先王曾经夸奖过你，如今本宫与建儿也这样期待你。自你从秦国回来，为治理朝政也出了许多好主意。本宫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不过，在援赵的事情上，你让我很失望。”

荀子说：“太后，荀况正为此事而来。”

君王后：“请讲。”

荀子有些激动地：“欲统一天下的君王，行事当以天下为尺，决断当以立信为度，举措应变而不穷。且不可只求一时的功利，失却礼义。今秦国行不义，赵国危难在即，齐国若见死不救，当失信于赵国，失信于诸侯，也失信于齐国的百姓。请太后静思明察。”

君王后并不认真听荀子的讲述。荀子一边讲，她一边观看宫室中他心爱的小摆设。等荀子停下来，她才似自语地：“赵国并不是齐国的盟国，而是仇国，是敌国。他们联合五国的兵马险些把先王杀死，把齐国灭亡。本宫能援助一个曾把我们置之于死地的国家吗？”

荀子：“列国诸侯数百年征战，盟国与敌国经常变换。天下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

君王后直言道：“荀老夫子！我知道你学识渊博，能言善辩，为了证明你的道理正确，敢把孟子、墨子、老子和你的老师都一一批驳，丝毫不留情面。这些圣人君子都不在话下，还有什么人被你驳不倒的呢？”

荀子：“……”

君王后冷冷一笑：“齐国有自己的百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首先要顾及齐国百姓的利益。绝不能损己而利人，让自己的百姓承担危险，失去安宁。让我把你的心底揭穿吧！你极力主张援助赵国，其真实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齐国，而因为你是赵国人，要报效你自己的故国，对吗？”

荀子愤怒地站起身，向君王后拱手道：“太后！此言从何而来？”

君王后：“学宫中的学士和先生都这么说。”

荀子：“俗儒之论！俗儒之论！荀况我绝不像他们说得那样‘仁慈’，也不像他们所想得那样固守家乡之私。更不像他们所说的，是一个暗藏祸心的奸人！”

君王后：“是吗？……”

荀子：“荀况力主齐国援救赵国，并非为赵国，而是为的齐国！”

君王后一惊：“啊？……”

荀子：“为齐国称霸于列国之中，和秦国抗衡。”

君王后：“啊？你说！”

荀子：“如今的秦赵长平大战，假如齐国不援救赵国，秦国得胜，赵国灭亡，则齐国将失去屏障，立即置身于强秦的威胁之下；假如齐国向赵国伸出援救之手，赵国得胜，则秦国会一蹶不振而龟缩于函谷关内，将多年不敢再出函谷关。齐国则因此信义张扬于天下，长士卒之气，强百姓之志，立君王之威。这是上天赐给齐国称雄列国，踏上一统天下宏图大道的绝好良机。怎么能说荀况力主援赵，心中有私？怎么能说荀况不为齐国而为赵国呢？难道那些诽谤荀况的不是俗而又俗的俗儒吗？”

“哎呀！”君王后为荀子的话所动，向荀子微微一笑表示歉意，“老夫子，学子之言，说说而已，莫要见怪嘛！”

荀子：“赵国使臣到来之初，荀况就向太后谏言，齐国可借此事一箭双雕。既可伸张正义，令秦国生畏，扬名于外；又可推进革新朝政，削弱不规之臣，整肃于内。这里何有荀况之点滴私心呢？”

君王后：“哎呀！老夫子！不要生气。方才本宫的话，也只是听有人这么讲……”

荀子：“以其不道德的心看人，必合于不道德的人，而不合于有道德的人。”

君王后：“是的。荀老夫子做人的品德本宫是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把那些话信以为真。荀老夫子先后在齐国十数年，实在已经不是赵国人，应该说是齐国人了，你说不是吗？哈哈哈哈！坐下，请坐下！”

荀子：“荀况一心想的是要齐国强大，即如不能立即称王天下，也要抓住有利时机称霸诸侯……”

君王后：“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的心。快坐下，坐下！”

荀子忍下了心中的气愤，重又坐在几案边。君王后拿起一个桔子，亲自为荀子剥开：“荀老夫子，这是刚从楚国送来的金桔，我们齐国不出产这个，来，尝一尝。”

荀子接过君王后递过来的桔子并没有吃，真诚地说：“太后！桔子生在楚国，颜色金黄，味道鲜美，而今来到了齐国，并不因供齐国人享用，就改变了颜色，改变了味道呀！”

君王后微笑着说：“是啊，是啊！”

秦国使臣、后胜与梦杞在歌楼的一个小房间中相聚饮酒，秀女在一旁斟酒侍奉。

后胜：“秀女！梦杞先生对你应当说是情有独钟呀！”

秀女：“后大夫！你不要取笑我了！”

后胜：“哎！人生能有几个知己？你二人多年交好，很难得嘛！”

秀女托词地：“你们先喝酒，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后胜：“好！去吧！叫你再来。”

秀女退去。

秦国使臣举杯：“梦杞先生！感谢你呀，来，请酒！”

梦杞：“感谢我何来？”

秦国使臣：“你向太后进言，为秦国立下大功一件，你是我们秦国的大功臣！”

梦杞戒备地：“不不！我所讲的，只是我个人的见解而已，与秦国无干。”

后胜：“对，对！梦杞先生的高见与你们秦国无干，怎么是为你们秦国立功？不过，他的见解被太后采纳，足见其高人一筹，也应当饮酒！”

秦国使臣：“是是。不过，在我看来，梦杞先生一言胜千军呀！他的一句话，齐国立即停止了运往赵国的粮草。没有了齐国的粮草援救，赵国在长平的四十多万大军，立刻就会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

后胜：“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此事或许还会有变。”

秦国使臣：“啊？……”

后胜：“那位荀老头子，不可轻视呀！”

秦国使臣：“他呀，已经被我们的梦杞先生战败了，不在话下。”

梦杞：“不，荀况这个人，我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国使臣：“太后已经发出敕命，他还能怎么样？”

梦杞：“我来的时候，遇见他进宫去了。”

秦国使臣：“啊？”

后胜：“他进宫做什么？”

梦杞：“我想，怕是与援助赵国一事有关。”

后胜：“看，他果然是不甘心呀！”

秦国使臣愤怒地：“哼，这个老东西！竟然如此与我秦国为敌，我秦国岂能容他！” 

梦杞惊慌地：“啊！使臣……”

秦国使臣立即站起身来：“你们先饮着，我去去就来。”急出门去。

侍者向管盖禀报：“禀将军，秦国的数名武士秘密离开馆舍。”

管盖：“啊？……，天色已晚，他们会到何处？”

侍者：“不清楚。”

管盖：“荀老夫子呢？”

侍者：“在太后宫中。”

管盖若有所思：“……”

李斯、韩非、陈嚣在住所议论。 

陈嚣：“老师去了多时，怎么还不回来？”

韩非：“是呀！……”

李斯：“老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嚣：“不会吧！”

李斯：“老师坚持援助赵国，一定被秦国所痛恨。目前正在秦赵两军对垒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师兄，陈嚣！我看还是防备些好。咱们去接一接老师。”

韩非、陈嚣：“好！”

三人各提宝剑出门。

宫中已经点燃了蜡烛，在明亮的烛光下，荀子与君王后殷切恳谈。

荀子：“太后！诗经上有句话，‘明明在下，赫赫在上。’这句话是说，下面的明亮，是因为上面的光明正大。庶民百姓如果有了妒嫉的朋友，贤良的朋友就不再往来。君王若是有了妒嫉的佞臣，贤良的臣子就不再往来。所以，对于诽谤的话，应当格外小心！”

君王后：“是的，是的。”

荀子：“秦赵两国集倾国兵力，在长平决战，谁胜谁负，不仅关乎秦赵两国的兴衰，且关乎到列国力量之变化。齐国若想一统天下，就要支持赵国，削弱秦国。这就叫审时度势，因事而变，以王道，治霸道。荀况期望太后慎重三思！”

君王后思索着说：“荀老夫子，你的话说得很好，很有道理，像援救赵国这样的大事，绝不可草率行事，本宫一定要慎重。”

荀子：“……”

“这样大的事情，你的主张本宫听了，其他人的主张，本宫我也听了。最后的主意怎么拿，本宫也不想一人做主。”君王后停了一停，看了看荀子：“先王留下有规矩，像这样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要经过元老们共同商议决断。我想遵照先王留下来的规矩，请元老们进行廷议。”

 “啊？……”荀子对君王后的话大失所望，手中的桔子不觉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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