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23）

〖六〗刘裕功烈，堪为乱世之主

孙恩之死：第112卷，晋纪三十四,安帝元兴元年，壬寅（公元402年）

萧道成、萧衍、杨坚、朱温、石敬瑭、郭威之篡也，皆石勒所谓狐媚以取天下者也，刘裕其愈矣。裕之为功于天下也不一（不一，谓不止一件），而自力战以讨孙恩始，破之于海澨（海澨，海滨。澨，音shì，水滨。此处指会稽郡海盐县），破之于丹徒，破之于郁洲（以上在隆安五年），蹙之穷而赴海以死。当其时，桓玄操逆志于上流，道子、元显乱国政于中朝，王凝之（时任会稽内史）、谢琰（时任会稽太守）以庸劣当巨寇，若鸿毛之试于烈焰。微刘裕，晋不亡于桓玄而亡于妖寇；即不亡，而三吴全盛之势，士民所集，死亡且无遗也。裕全力以破贼，而不恤其他，可不谓大功乎？

天子者，天所命也，非一有功而可祗承（祗承，敬奉）者也。虽然，人相沉溺（沉溺，谓陷入某种困境或苦难中）而无与为功，则天地生物之心，亦困于气数而不遂，则立大功于天下者，为天之所不弃，必矣。故道成、衍、坚（指杨坚）、温、敬瑭、威皆不永（不永，不长久）其世，而刘宋之祚长，至于今，彭城之族尤盛。若夫谢安却苻坚而怀沧海之心①，郭子仪平安、史而终汾阳之节，岂可慨望（慨望，犹奢望）之斯人（斯人，此人。特指刘裕）乎？裕，不学者也；裕之时，僭窃相乘之时也；裕之所事者，无信之刘牢之，事裕者，怀逆徼功之刘穆之、傅亮、谢晦也；是以终于篡而几与道成等伍。当其奋不顾身以与逆贼争生死之日，岂尝早畜觊觎之情，谓晋祚之终归己哉？于争乱之世而有取焉，舍裕其谁也？

①  参见《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四十九·谢安》：安虽受朝寄，然东山之志始末不渝，每形于言色。及镇新城，尽室而行，造泛海之装，欲须经略粗定，自江道还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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