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17）

〖一〇〗慕容宝妄效先王之法，士民嗟怨

第108卷，晋纪三十,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丙申（公元396年）

慕容宝定士族旧籍，分清浊（清浊，喻人事的优劣、善恶、高下等。此处尤指门第的高低），阅户口，罢军营封荫之户，而士民嗟怨。夷狄而效先王之法，未有不亡者也。以德仁兴者，以德仁继其业；以威力兴者，以威力延其命。沐猴冠而为时大妖，先王之道不可窃，亦严矣哉！以威力起者，始终尚乎威力，犹一致也。绌（绌，同黜。谓废除）其威力，则威力既替（替，衰微）矣，窃其德仁，固未足以为德仁也。父驴母马，其生为骡，骡则生绝矣，相杂而类不延，天之道、物之理也。自苻坚之败，北方瓜分而云扰（云扰，像云一样的纷乱。比喻动荡不安），各恃其部曲以弹压士民而用之，无非浊也。纯乎浊而清之，清者非清，浊者失据（失据，失去凭依），人民不靖，部曲离心，不亡何待焉？

虽然，天下之浊极矣，威力横行而贫弱无告，固不可以永也。慕容氏以亡，而拓拔氏承之以稍息，噞喁（噞喁，音yǎn yóng，鱼口开合貌。比喻求食。此处引申为苟延残喘）污薉（污薉，即污秽）之气，相延相俟以待隋、唐，则宝取亡之道，又未必非天下之生机也。士民怨之，彼士民者，又恶足（足，值得）与计恩怨哉？

观鱼曰：与船山如此激烈的观点相比，胡注更为客观中肯：“斯事行之，未必非也；但慕容宝即位之初，国师新败，又遭大丧，下之怀反侧者多，未可遽行耳。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先后，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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