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9）

〖二〗王导议赠谥周札以文己过

第93卷，晋纪十五，明帝太宁三年，乙酉（公元325年）

君子之过，不害其为君子，唯异于小人之文过而已。王敦称兵犯阙，王导荏苒（荏苒，柔弱）而无所匡正，周顗、戴渊之死，导实与闻，其获疚于名教也，无可饰也。故自言曰：“如导之徒，心思外济。”盖刘隗、刁协不择逆顺，逞其私志，欲族诛王氏，而导势迫于家门之陨获（陨获，困迫失志、忧闷不安），不容已于诡随（诡随，谓不顾是非而妄随人意），此亦情之可原而弗容隐饰以欺天下者也。及敦死而其党伏诛，谯王丞、戴渊、周顗以死事褒赠，岂非导悔过自反以谢周、戴于地下之日乎？而导犹且狎（狎，亲近。此处引申为倾向、偏袒）开门延寇之周札，违卞壸、郗鉴之谠议（谠议，刚直的议论），而曰：“札与谯王、周、戴见有异同，皆人臣之节。”导若曰札可尽人臣之节，则吾之于节亦未失也。假札以文己之过，而导乃终绝于君子之涂矣。

郗公爱子死而不哭①，卞令力疾战而丧元（丧元，掉头颅。亦泛指献出生命。成帝咸和三年，卞壸死于苏峻之乱），二君子者，无诸己非诸人②，危言（危言，直言）以定褒贬，非导之所能也。而引咎知非，以无异说（异说，异议。亦指邪说）于论定之后，夫岂不可？怙慝（怙慝，犹怙恶。慝，音tè，邪恶）而欲盖弥章，不学于君子之道，虽智弗庸也。

① “郗公爱子死而不哭”，此处疑有误。结合上下文，“郗公”应指郗鉴。然“郗公爱子死而不哭”并非郗鉴之事，实为郗愔（郗鉴长子）与郗超（郗愔长子）之事；

参见通鉴第104卷，晋纪二十六，孝武帝太元二年：初，超党于桓氏，以父愔忠于王室，不令知之。及病甚，出一箱书授门生曰：“公年尊，我死之后，若以哀惋害寝食者，可呈此箱；不尔，即焚之。”既而愔果哀惋成疾，门生呈箱，皆与桓温往反密计。愔大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复哭；

② 参见卷五哀帝〖二〗注③“躬行藏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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