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诸羌寇掠断陇道
第49卷，汉纪四十一，安帝，永初元年，丁未（公元107年）
利之所在，害之所兴，抑之已极，其纵必甚。故屈伸相感而利生，情伪相感而害起，屈伸利害之相为往复，而防之于早，以无不利。智者知之明也，而庸愚不知。知者则立法以远害，不知则徇利以致凶，利害之枢机在此矣。
永元之后，降羌布在郡县，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及迎段禧之役，征发羌骑，诸羌犇（犇，奔的古字）溃，因结聚入寇，而陇右、三辅、并、益皆残杀破败，内乱乘之，汉因以衰。制之不早，火郁（郁，聚集，凝聚）极而燎原，屈伸必然之数也。
中国之智，以小慧制戎狄；戎狄之智，以大险覆中国；中国之得势而骄，则巧以渔其财力；戎狄之得势而逞，则很（很，同狠）以恣其杀掠；此［中国］小胜而大不胜之固然也。役其力，听役矣；侵其财，听侵矣；债帅（债帅，借行重贿而取将帅之高位者）、墨吏、猾胥、豪民，施施自得，而不知腰领（腰领，借指关键或要害）妻孥之早已在其锋刃羁络（羁络，马络头。引申为控制）间矣。
制吏民而使勿虐之者，下策也。贪猾者幸快其须臾之意欲，刑罚非所畏也。或且献其佞说，曰“何事苦吾民以奖异类”，如汲黯之言矣。力可役，财可侵，大险之伏，不敌小慧，贪猾者何知，近取股掌而弗利之邪？①迨及郁极而熺（熺，盛燃。此处引申为爆发），蒙其利者死骨已朽，而后生（后嗣，子孙）食报（食报，受报应）于毒，亦痛矣哉！
故王者之于戎狄，暴则惩之，顺则远之，各安其所，我不尔侵，而后尔不我虐。旅獒之戒，白雉之却②，圣人之虑，非中主具臣（具臣，备位充数之臣）所测也。
① 本句意译为：戎狄的力量可以役使，戎狄的财物可以侵夺，其中潜伏的巨大危险，也无法阻挡这些贪婪狡猾之徒施展自己的小聪明，他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呢？面对触手可及的利益他们难道能不去谋取吗？
② “旅獒之戒”，参见《尚书?周书?旅獒》：西旅献獒，太保作《旅獒》；
《尚书正义?卷十三?旅獒第七》孔颖达疏：西方之戎有国名“旅”者，遣献其大犬，其名曰“獒”，于是太保召公因陈戒。史叙其事，作《旅獒》；
“白雉之却”，参见《尚书大传?卷三?嘉禾传》：交趾之南，有越裳国。周公居摄六年，制礼作乐，天下和。越裳氏以三象重译而献白雉，曰：“道路悠远，山川阻深，音使不通，故重译而朝。”成王以归周公，公曰：“徳不加焉，则君子不飨其质；政不施焉，则君子不臣其人。吾何以获此赐也?”其使请曰:“吾受命吾国之黄耉曰：‘久矣，天之无别风淮雨（亦作烈风淫雨）,意者中国有圣人乎？有则盍往朝之？’”周公乃归之于王,称先王之神致，以荐于宗庙。周既衰，于是稍绝；
其中“黄耇”，形容长寿者。亦指元老。耇，音gǒu，老人面部的寿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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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卷七（26）发布于2021-07-09 13:38: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