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袁盎任侠乱天下
第14卷，汉纪六，文帝，前六年，丁卯（公元前174年）
淮南王长反形已具，丞相、御史奏当弃市，正也。所谓“人臣无将，将则必诛”者也①。文帝赦而徙之，与蔡叔郭邻之罚等②，臣子法伸而天子之恩纪不靳（靳，吝惜）。长愤恚不食而死，“怙终贼刑”③，免于讨，足矣。袁盎请斩丞相、御史，憸人（憸人，小人，奸佞的人。憸，音xiān，奸邪）之心，不可穷诘（穷诘，追问，深究），有如此者！或者其欲以恩私（恩私，犹恩惠）外市（外市，谓沟通外人以取利）诸侯而背天子，挟庄助外交之心④，以冀非望，未可知也。抑或憎妒大臣之轧已，而欲因事驱逐，以立威于廷，而攘人位，未可知也。文帝避杀弟之名，置盎不谴而参用（参用，兼用，参酌使用）其说。盎之无惮以逞，面欺景帝，迫晁错而陷之死，终执两端，与吴（吴，指吴王刘濞。袁盎曾任吴国国相）、汉交市，而言之不衷也显矣。盎，故侠也；侠者之心，故不可致诘者也。有天下而听任侠人，其能不乱者鲜矣⑤！
① “将”，音jiāng，叛逆篡弑；
参见《胡氏春秋传?卷十五?文公十六年》：【传】：君无道而弑之，可乎？诸侯杀其大夫，虽当于罪，若不归司寇，犹有专杀之嫌，以为不臣矣。况于北面归戴，奉之以为君也？故曰：人臣无将，将而必诛！（传“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② 指周公平定管蔡之乱后流放蔡叔之事；
参见《尚书?周书?蔡仲之命》：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
《尚书正义?卷十七?蔡仲之命第十九》孔颖达传：惟周公于武王崩后，其位为冢宰之卿，正百官之治，摄王政，治天下。于时管、蔡、霍等群叔流言于国，谤毁周公。周公乃以王命致法，杀管叔于商，就殷都杀之。囚蔡叔，迁之于郭邻之地，惟与之从车七乘。降黜霍叔于庶人，若今除名为民，三年之内不得与兄弟年齿相次；
③ “怙终贼刑”，中国奴隶制时代的刑罚适用原则；
参见《尚书?虞书?舜典》：眚灾肆赦，怙终贼刑；
《尚书正义?卷三?舜典第二》孔安国传：眚，过。灾，害。肆，缓。贼，杀也。过而有害，当缓赦之。怙奸自终，当刑杀之；
④ “外交”，谓与朝臣交往、勾结。亦指依附于朝廷中某种势力；
本句指严助结交淮南王刘安，受其谋反所牵连而遭弃市；
⑤ “致诘”，究问，推究；
按：本句中的“侠”、“侠者”、“侠人”含义和“游侠”相同，谓豪爽好结交，轻生重义，勇于排难解纷的人；
参见《史记·卷一百二十四?游侠列传第六十四》：“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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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卷二（14）发布于2021-07-09 14:04: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