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20）

〖一九〗（保留发布）

〖二〇〗袁淑死于元凶之难

第127卷，宋纪九，文帝元嘉三十年，癸巳（公元453年）

生人之大节，至于不惮死而可无余憾矣。然士苟不惮死，则于以自靖（自靖，各自谋行其志）也，何不可为，而（而，然而，如果）犹使人有余憾焉，是可惜也。

袁淑死于元凶（元凶，特指刘邵）之难，从容就义以蹈白刃，其视王僧绰与（与，参与）废立之谋变（谋变，图谋变乱）而受其吏部尚书、以迹露而被杀者远矣（以上在元嘉三十年）。虽然，元凶劭之与君父有不两立之势也，自其怨江徐（江徐，江湛、徐湛之。怨江、徐，时在元嘉二十七年）而造巫盅（巫蛊，古代称巫师使用邪术加害于人为巫蛊。时在二十九年）已然矣。淑为其左卫率（左卫率，即太子左卫率。职掌东宫宿卫），无能改其凶德，辞宫僚而去之，不可乎？可弗死也。及其日飨（飨，用酒食款待人）将士，亲行酒以奉之，枭獍之谋决矣，发其不轨而闻之于帝，不可乎？言以召祸，于此而死焉，可也。伐国不问仁人①，其严气有以詟（詟，音zhé，震慑）之也。风棱（风棱，犹风骨。指刚正不阿的品格）峻削岳立，而为元凶所忌，或殒其身，可也。何至露刃行逆之时，元凶尚敢就谋成败乎？且其官卫率也，将士之主也，元凶不逞（不逞，指作乱），握符麾众，禽之以献，不济而死焉，可也。何踌蹰永夜，而被其胁使登车，而泯泯（泯泯，昏乱貌）以受刃乎？伤哉！淑之能以死免于从逆，而（而，却）荏苒（荏苒，蹉跎，拖延时间）以徒亡也。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②。”淑之于义曙（曙，天亮，破晓。此处引申为明白）矣，而勇不足以堪之，将无（将无，莫非）有掣（掣，牵制）其情而使无勇者存邪？勇于定乱，勇于讨贼，难矣；勇于去官，决于一念而唯己所欲为者也，此之不决，则死有余憾。为君子者，可不决之于早哉！养勇以处（处，对待，决断）不测之险阻，无他，爵禄不系其心，则思过半（思过半，指领悟大半或事情已获大部分解决）矣。

①  参见《春秋繁露?卷九?对胶西王越大夫不得为仁第三十二》：臣仲舒闻：昔者，鲁君问于柳下惠曰：“我欲攻齐，何如？”柳下惠对曰：“不可。”退而有忧色，曰：“吾闻之也：谋伐国者，不问于仁人也，此何为至于我？”

②  参见《论语?为政》：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论语注疏?卷二?为政第二》邢昺疏：此章言祭必己亲，勇必为义也。“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者，人神曰鬼。言若非已祖考而辄祭他鬼者，是谄媚求福也。“见其义不为，无勇也”者，义，宜也。言义所宜为而不能为者，是无勇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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