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15）

◎和帝

〖一〗邓训力主保护诸胡

第47卷，汉纪三十九，章帝，章和二年，戊子（公元88年）

议者曰：“夷狄相攻，中国之利。”谁为此言者，以贻祸于无穷矣。邓训力破浮议（浮议，没有根据的议论），保护诸胡，免于羌难，群胡悦从，训乃专力以攻迷唐，而迷唐远窜，智矣哉！楚庄吞舒、蓼，而后灭陈、破郑，败晋于邲①；夫差栖（栖，投身、附身）越于会稽，而后大败齐师，胁晋于黄池②；冒顿破东胡，而后困高帝于平城；苻坚吞慕容、卷河西，而后大举以寇晋；蒙古灭金、灭夏，西收钦察畏吾儿，南收六诏，而后举襄、樊以亡宋③。夷狄之起也，恒先并其丑类，而后及于中国。中国偷（偷，苟且偷安）庸之士，犹且曰：夷狄相攻，吾利也。地益广，人益众，合众小而成一大，犹疥癣（疥癣，比喻小患）之毒聚为一癕（癕，同痈）也。屡胜之气益壮，习于攻击之术益熟，得利而其愿益奢，我且鼾齁（鼾齁，熟睡时打呼噜的声音）自得，以为虎斗于穴而不暇及于牧厩也，祸一发而不可收矣。

善制夷者，力足以相及，则抚其弱、抑其强，以恩树援，以威制暴，计之上也，力不足以相及，闻其相攻也而忧之，修城堡，缮甲兵，积刍粮，任将训卒，以防其突出，策之次也。听其蹄啮（蹄啮，比喻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倾轧）以增其强，幸不我及以缓旦夕之祸，坐毙之术也。其尤烈者，激之、奖之、助之，以收兼弱拾残之余利，不知戎心之熟视我吭（吭，音háng，咽喉）而思扼之也。悲夫！庸人一言而祸千古，有如是夫！

① “舒”，春秋舒国；“蓼”，春秋蓼国；

“楚吞舒、蓼，灭陈”，参见《左传?宣公八年》：【传】：楚为众舒叛，故伐舒蓼，灭之...陈及晋平。楚师伐陈，取成而还；

“破郑”，参见《左传?宣公十年》：【传】：六月，宋师伐滕。郑及楚平，诸侯之师伐郑，取成而还；

“邲”，音bì，古邑名。春秋郑邑。在今河南省荥阳市东北；

“败晋于邲”，指晋楚邲之战；

参见《左传?宣公十二年》：【经】：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

② “夫差栖越于会稽”，参见《左传?哀公元年》：【传】：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檇（檇，音zuì）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

“大败齐师”，参《左传?哀公十一年》：【经】：五月，公会吴伐齐。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胁晋于黄池”，指黄池会盟；

参见《左传?哀公十三年》：【传】：夏，公会单平公、晋定公、吴夫差于黄池...秋七月辛丑，盟，吴、晋争先。吴人曰：“于周室，我为长。”晋人曰：“于姬姓，我为伯。”...乃先晋人；

按：吴国为吴太伯所建，太伯弟仲雍之后，周王室宗亲，但由于吴国地处荆蛮，且“文身断发”，中原诸侯普遍将其视为夷狄；

③ “蒙古灭金”，参见《元史?卷二?本纪第二》：（太宗）六年甲午春正月，金主传位于宗室子承麟，遂自经而焚。城拔，获承麟，杀之。宋兵取金主余骨以归，金亡；

“灭夏、西收畏吾儿”，参见《元史?卷一?本纪第一》：（太祖）四年己巳春，畏吾儿国来归。帝入河西，夏主李安全遣其世子率师来战，败之，获其副元帅高令公。克兀剌海城，俘其太傅西壁氏。进至克夷门，复败夏师，获其将嵬名令公。薄中兴府，引河水灌之，堤决，水外溃，遂撤围还。遣太傅讹答入中兴，招谕夏主，夏主纳女请和...二十二年丁亥春，帝留兵攻夏王城，自率师渡河攻积石州。二月，破临洮府...帝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故能灭国四十，遂平西夏；

“钦察”，指钦察国，都城在今俄罗斯乌拉尔河与伏尔加河下游之间、里海北岸；

参见《元史?卷一百二十二?列传第九》：（太祖）十八年，（雪不台）讨定钦察，鏖战斡罗思大小密赤思老，降之，奏灭里吉、乃蛮、怯烈、杭斤、钦察部千户，通立一军；

及《元史?卷二?本纪第二》：（太宗九年春）蒙哥征钦察部，破之，擒其酋八赤蛮；

“六诏”，唐西南地区乌蛮国六部的总称，开元末六诏为南诏所统一；

参见《元史?卷五十八?志第十?地理一》：若元，则起朔漠，并西域，平西夏，灭女真，臣高丽，定南诏，遂下江南，而天下为一，故其地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

按：此处“六诏”，亦可指大理国；

参见《元史?卷三?本纪第三》：（宪宗三年）冬十二月，大理平；

“举襄樊”，参见《元史?卷八?本纪第八》：（至元十年二月）丁未，宋京西安抚使、知襄阳府吕文焕以城降；

“亡宋”，参见《元史?卷十?本纪第十》：（至元十六年春正月）甲戌，张弘范将兵追宋二王至崖山寨，张世杰来拒战，败之，世杰遁去，广王昺偕其官属俱赴海死，获其金宝以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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