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11）

〖九〗重禄劝士以清节

尹翁归：第25卷，汉纪十七，宣帝，元康四年，己未（公元前62年）

尹翁归卒，家无余财，宣帝赐其子黄金百斤以奉祭祀，于朱邑亦然，非徒其财也，荣莫至矣。故重禄者，非士所希望以报忠者也，而劝士者在此。刻画人以清节，而不恤其供祭祀、养父母、畜妻子之计。幸而得廉士也，则亦刻核寡恩、苛细以伤民气之褊（褊，指心胸、气量、见闻等狭隘。亦指性情急躁）夫，而流为酷吏，然且不能多得。而渔猎小民以求富者，藉口以无忌而不惭。唐、宋以前，诏禄赐予之丰，念此者至悉，犹先王之遗意也。

至于蒙古，私利而削禄，洪武之初，无能改焉①。禄不给于终岁（终岁，一年到头），赏不踰于百金，得百轩輗②，而天下不足以治，况三百年而仅一轩輗乎？城垂陷，君垂危，而问饲猪，彼将曰救死而不赡。复奚恤哉③！

①   “至于蒙古，私利而削禄”，参见《元史?卷七?本纪第七》：（至元八年十二月）乙巳，减百官俸；

及《元史?卷十一?本纪第十一》：（至元十七年四月）敕权停百官俸；

“洪武之初，无能改焉”，参见《明史?卷八十二?志第五十八?食货六》：洪武时，官俸全给米，间以钱钞兼给，钱一千，钞一贯，抵米一石...成化二年从户部尚书马昂请，又省五贯。旧例，两京文武官折色俸，上半年给钞，下半年给苏木、胡椒。七年从户部尚书杨鼎请，以甲字库所积之布估给，布一匹当钞二百贯。是时钞法不行，一贯仅直钱二三文，米一石折钞十贯，仅直二三十钱，而布直仅二三百钱，布一匹折米二十石，则米一石仅直十四五钱。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②   “轩輗”，明朝中期官员，官至左都御史、刑部尚书，以清廉著称；

参见《明史?卷一百五十八?列传第四十六》：是年（正统元年），超擢浙江按察使。前使奢汰，輗力矫之。寒暑一青布袍，补缀殆遍，居常蔬食，妻子亲操井臼。与僚属约：三日出俸钱市肉，不得过一斤。僚属多不能堪。故旧至，食惟一豆。或具鸡黍，则人惊以为异。时镇守内臣阮随、布政使孙原贞、杭州知府陈复、仁和知县许璞居官皆廉，一方大治...然清操闻天下，与耿九畴齐名，语廉吏必曰轩、耿；

③   “城垂陷，君垂危，而问饲猪，彼将曰救死而不赡。复奚恤哉！”断句应为“城垂陷，君垂危，而问饲猪，彼将曰救死而不赡，复奚恤哉！”

“不赡”，不足；

本句指明初官员胡广（亦名胡靖）之事；

参见《明史?卷一百四十三?列传第三十一》：王艮，字敬止，吉水人。建文二年进士。对策第一。貌寝，易以胡靖，即胡广也...燕兵薄京城，艮与妻子诀曰：“食人之禄者，死人之事。吾不可复生矣。”解缙、吴溥与艮、靖比舍居。城陷前一夕，皆集溥舍。缙陈说大义，靖亦奋激慷慨，艮独流涕不言。三人去，溥子与弼尚幼，叹曰：“胡叔能死，是大佳事。”溥曰：“不然，独王叔死耳。”语未毕，隔墙闻靖呼：“外喧甚，谨视豚。”溥顾与弼曰：“一豚尚不能舍，肯舍生乎？”须臾艮舍哭，饮鸩死矣。缙驰谒，成祖甚喜。明日荐靖，召至，叩头谢；

本句意译为：国都将要陷落，君主危在旦夕，有的官员却还在问家里的猪有没有喂，（如果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将会说，既然已经无力救国家和君主了，又何必为之担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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