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15）

〖一四〗张汤决于诛伍被，法之允也

第19卷，汉纪十一，武帝，元狩元年，己未（公元前122年）

张汤治狱为酷吏魁，而其决于诛伍被也，则非酷也，法之允也。被者，反覆倾危之奸人，持两端以贸祸（贸祸，取祸）者也。不诛之，又且诡遇（诡遇，比喻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追求、取得某种东西）于汉廷，主父偃、江充之奸，被任之有余矣。被之始谏安也，非果禁安使勿反，称引汉德，为他日兔脱（兔脱，谓如兔之突围逃走。喻迅速逸去）计耳。已而为安尽反谋矣，俄而又以谋反踪迹告矣。“宫中荆棘”之谏，“侯无异心、民无怨气”之语，盖亦事后自陈、规（规，谋求，谋划）救其死之游辞，而谁与听之哉！与人谋逆而又首告，［若］纵舍（纵舍，释放，宽放）勿诛，则谗贼相踵，乱不可得而弭矣。故汤之持法非过，而被之诛死允宜也。

呜呼！为伍被者不足道，［若夫］君子不幸陷于逆乱之廷，可去也，则亟去之耳。不然，佯狂痼疾（痼疾，积久难治的病）以避之；又不然，直词以折之；弗能折，则远引自外而不与闻。身可全则可无死；如其死也，亦义命（义命，正道，天命）之无可避者，安之而已；过此（过此，除此以外）则无术矣。谋生愈亟，则逢祸愈烈；两端不宁，则一途靡据。故曰“有道则知，无道则愚”①。诚于愚者，有全生，无用术以求生；有义死，无与乱以偕死者也②。

①  参见卷一秦始皇〖二〗注②；

②  本句意译为：真正能做到愚的人，可以保全生命，但不会用权谋来求生；可以循正道而死，但不会参与犯上作乱，与乱臣贼子一同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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