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强医话】《耐人寻味的柴胡桂枝干姜汤》

最早的一个案例，是我的一个熟人。40多岁的女性，当地的一名教师代班主任，行动语气多中透着干练，仔细端详其眼神略显疲倦，黄而暗红的皮肤和并不繁多的言语。来就诊的目的是要治疗近期的疲劳乏力、睡眠不佳和胃口一般。追问下来女性常见问题或多或少有，小叶增生、子宫肌瘤，腰酸背痛。另外就是口干苦，大便有时稀，舌薄红，脉略滑。她在学校里一直都是认真上进的工作楷模，对学生的关心也是全方位，每天回到家都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诊的时候也是趁着放假的时候。首先在我脑海里蹦出来的就是柴胡桂枝干姜汤。中华中医老师常说，望诊要注意望神！什么是神？就是综合的身体机能平衡后的结果。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种口气，反应出复杂的脏器功能的互相协同、牵制的最终结果，而医生就是要在复杂状况中找出核心的规律。中华中医老师说，柴胡桂枝干姜汤是小餐馆老板娘综合征的方。这种老板娘，自己的店很上进，所以精神压力大，作息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的饮食无常，逐渐出现这样的状态。解除压力是柴胡剂的拿手绝活，干姜、桂枝又是消化和血管系统的强壮剂，还有牡蛎、天花粉来调和各种淤滞性产物，所以该方的表现良好，上面的这个病人服用后很快整体机能都提高了。

以后再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就非常顺手。抓住口渴、口苦、腹泻的核心症状，相似于柴胡体质的人，就可以大胆用这张方了。曾治疗一例慢性肝炎，长期面色萎暗乏力，口中不适多年，便稀、睡眠不佳。用该方后半年小三阳转阴。又治一糖尿病患者，体型中等，面色暗红夹黄，口渴疲劳明显，大便溏泻。2周转方一次，守方3月，空腹血糖从15mmol/l,下降至6mmol/l，至今平稳。还有各种都市疲劳，失眠，过敏，肠易激，甲状腺疾病，免疫相关病，这张方都能大显身手。原先我在医院中医科开展疲劳综合征专病门诊时，首先推荐的就是这张方。

事实上我们很容易错过这张方。有一个无锡新区公司女白领，常年负责公司内质量安全岗位，来我处就诊是因曾经主诊医生调离岗位。遍翻其之前病历，补气补血调肝健脾等方药反复变化使用。再仔细看既往案例记录，有消化不良，有头部不适，有呼吸道症状，有月经异常，有精神疲倦、睡眠不佳等。端详其人，眼神安定，略显疲惫，皮色暗黄。虽症状繁多，无非免疫调节，虽起伏不定，必和食睡相关。不妨将其看作柴胡病日久，影响脾，而此时的脾并非仅仅是消化，还包含血症（如月经相关，血小板相关）（脾统血），和内分泌功能（腺体）等。这位患者在使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后，表面繁乱的症状逐一得到改善并且是稳定的进步。 

对柴胡桂枝干姜汤的加减，也颇有意味。首先是考虑药物本身剂量的调整。比如加大柴胡、桂枝量以治疗顽固性发热；加大干姜量治疗腹泻；加大天花粉、牡蛎量，治疗小叶增生、淋巴结炎和甲状腺结节。其次是合方，我常常合四物汤加强对内分泌的调整，用于月经病，如月经周期紊乱、痛经、经量异常等；合用二仙汤或两地汤，加强更年期或卵巢功能异常的相关病（失眠、潮热、皮肤病等）；合用桂枝茯苓丸，加强对心脑血管或骨骼肌肉疾病的治疗。总之，从柴胡桂枝干姜汤出发，人体机能将开始各个疾病向愈的转归，因此识得柴胡桂枝干姜汤证，又显得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