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孝武帝禁擅兴兵，禁专杀
第129卷，宋纪十一，孝武帝大明七年，癸卯（公元463年）
郡县之天下有利乎？曰：“有，莫利乎州郡之不得擅兴军也。”郡县之天下有善乎？曰：“有，莫善于长吏之不敢专杀也。”诸侯之擅兴以相侵伐，三代之衰也，密、阮、齐、晋，莫制之也①；三代之盛，王者禁之，而后不能禁也。若其专杀人也，则禹、汤、文、武之未能禁也，而郡县之天下得矣。
人而相杀矣，诸侯杀之，大夫杀之，庶人之强豪者杀之，是鼍（鼍，音tuó，扬子鳄。亦称鼍龙）黾（黾，音měng，蛙的一种）之相吞而鲸鲵（鲸鲵，即鲸。雄曰鲸，雌曰鲵）之相吸（相吸，犹相吞，相杀。吸，吸食，摄取）也。夫禹、汤、文、武岂虑之未周，法之不足以立乎？自邃古（邃古，远古）以来，各君其土，各役其民，若今化外土夷之长，名为天子之守臣，而实自据为部落，三王不能革，以待后王者也。至于战国，流血成渠，亦剥极（剥极，谓时运不利或事物衰败到了极点）而复之一机乎！汉承秦以一天下，而内而司隶（司隶，司隶校尉），外而刺守，若严延年、陈球之流，亢厉（亢厉，严厉）以嗜杀为风采，其贪残者无论也，犹沿三代之敝而未能革也。宋孝武猜忌以临下，乃定“非临军毋得专杀、非手诏毋得兴军”之制，法乃永利而极（极，到达）乎善，不可以人废者也。嗣是而毒刘（毒刘，犹滥杀）之祸以减焉。至于唐、宋，非叛贼不敢称兵；有司之酷者，惟以鞭笞杀人，而不敢用刀锯；然后生人之害息，而立人之道存。不然，金、元之世，中国遗黎（遗黎，亡国之民），其能胜千虎万狼之搏噬乎？
① “密”，密国；“阮”，阮国。此处“密、阮”，指周文王征伐密、阮二国；
参见卷十一晋〖一三〗注⑤“文王受鈇钺而专征”；
“齐”，齐桓公，“晋”，晋文公。此处指周天子授予二人专征之权；
“齐桓公”，参见《史记?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第二》：（齐桓公）三十五年夏，会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赐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无拜。桓公欲许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赐；
“晋文公”，参见《左传?僖公二十八年》：【传】：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
按：其中“王”，指周襄王；“玈”，音lú，黑色；“秬鬯”，音jù chàng，古代以黑黍和郁金香草酿造的酒，用于祭祀降神及赏赐有功的诸侯；“卣”，音yǒu，古代一种盛酒的器具，口小腹大，有盖和提梁；
《春秋左传正义?卷十六?僖二十五年，尽二十八年》杜预注：诸侯赐弓矢，然后专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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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卷十五（28）发布于2021-07-09 12:53:20
